许书弋才不信,吆喝着路衬星就上床上躺着了。
严严实实地给裹着被子,边角细缝全都压进去,一点儿缝隙都不留,不让风吹进去。
“冷不冷?”许书弋把最后一点被角塞进去,回头望着路衬星。
路衬星脸上全是不正常的红,脸颊,耳朵,连带着眼睛周围好像也是红的。
不舒服,看着都不舒服。
“手……”路衬星嘴藏在被子里发了个闷声闷气的音调,然后就没了。
本来他想说他手冷,后来又觉得这个样子实在是矫情。
不就是发点烧,生个病嘛。
全都是睡一觉肯定能好的东西,干嘛弄得个生离死别的矫情样儿。
“嗯?你说什么?”许书弋凑拢了来,耳朵靠着路衬星那边。
路衬星从被子里把自己的嘴巴拯救出来,一张嘴,一口热气直接就喷到了许书弋的耳朵上。
“我要睡觉了。”路衬星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尽量控制着声儿,勉勉强强不抖的说完了这话。
“好。”许书弋站起来,在他自己床边捣鼓了一会儿。
路衬星半眯着眼睛,一晃一晃就要睡着了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身上好像压得又重了些。
生病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事。
脑子发着昏,鼻子嘴间一呼吸就全是难受的热气。
勉强坐着也是难受,浑身都是软的。
那就睡吧。
一直睡,一直睡。
睡之前是空荡荡的屋子,睡醒了还是空荡荡的屋子。
没什么区别,想要的始终不来。
就不想生病,就想着最好能把精神绷直了,不能想的全都可以不想。
但生病了就不行,生病了,什么矫情的想法就全跑出来了。
矫情,太矫情了。
路衬星闭着眼睛,侧了个身,头面朝着里面。
还是睡觉好。
陈班主任在德育处还挂了个名头,这几日,忙得紧。
是以班上两个学生缺了考又缺了晚自习他都没注意到,也没想起来。
也忘了通知家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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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还是在下,但已经小了。淅淅沥沥,绵绵乎乎,估计得下个一晚上了。
路衬星睡得不舒服了,感觉被捂出了汗。
但又不想睁眼,他都能想到,一睁眼又是什么模样。
闭着眼睛酝酿了一会儿,还是起了。
一睁眼,整个寝室都是一片漆黑。
小阳台的门是开着的,带着雨气的风灌了几口进来。
还是闷。
路衬星呼了几口热气出来,挣扎着身子就要起来。
挣扎了半天没能起来得到,路衬星垂眼一看,
行,两床被子。
还是一模一样的。
先把两只手拯救出来,路衬星扯了扯被子就坐起来了。
一回头,寝室中央的长桌边儿上,坐着一人。
套了个外套,撑着个身子,就靠在椅子上。
路衬星晃了晃脑袋,觉得可能自己睡太多,有幻觉了。
但扯下了被子,站到地上,伸手碰到许书弋的脸了,路衬星才是终于相信了。
不是幻觉。
就有点像是在做梦。
路衬星手没收回来,就着力,轻轻捏了一把。
温的,有感觉的,不是梦。
许书弋睡得本就不沉,有人碰到自己了,眼一睁,就直接醒了。
“路衬星,”精神不太好,许书弋伸手上来,捏着了路衬星的手,扣在脸上,自己拿脸去蹭了蹭,“出汗了吗?先洗澡,我买了药,一会儿吃了再睡一觉,明早就好了。”
路衬星抿了抿嘴,觉得心里那点而矫情可能兜不住了,“一直守着的?”
许书弋清醒了,松了手,抬眼望了下路衬星,“嗯,除了出去买药的时候。怕你醒了叫不舒服又没人。”
路衬星沉默了会儿,什么话都没说。
许书弋往后靠了靠,侧了点身,然后伸长了手去,手背碰上了路衬星的额头。
路衬星愣了愣,莫名其妙地自己就弯了点腰,朝着许书弋靠拢了些。
可能是觉得许书弋姿势太别扭了。
许书弋手碰了好一会儿,似乎是不太确定,接着直接就站起了身,额头碰了上去。
路衬星瞪大了眼睛,不自觉地就往后退了一步。
生病,从来不是一件好事。
床的周围从来没有人,额头上从来没感受过温温热热的手,还有现在这般,从额头处,传至全身的,别人的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