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明棠把萧鸿礼晾在了红烟楼门口,独自登上马车,对车夫吩咐:“走吧!”
两匹骏马缓缓的拉开步子,萧鸿礼迟疑了一下,快步追上,纵身一跃,跳上马车,扑进了马车厢里。
“搭个便车!”
一声重物坠地的声音响起,马车晃荡了一下恢复平稳。
车夫见怪不怪,依旧摆驾着马匹。
车厢里,萧明棠眼角跳了跳,努力克制了一下心里的怒意,一把推开了倒在自己身上的那货,他整理了一下衣冠,冷眼相待,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跳上姑娘家的马车?”
萧鸿礼爬起来坐在一侧,拍了拍衣袖,闻言,有几分不解,“怎么说?”
大致扫了一眼萧鸿礼那没有多少凌乱的姿态,萧明棠得出了一个十分模糊的猜想,“动作如此娴熟,跌倒之余还不忘一只手护着发冠,莫不是要在姑娘家面前保持形象?”
萧鸿礼张大了眼睛,细细一想,不禁点了点头,小声嘀咕着,“有点道理……”忽然他意识到不对,赶紧改口,“呸!保持形象?都跳马车了还顾及什么形象,这不是在作秀吗?”
“是啊,这不是在作秀吗?”萧明棠顺着萧鸿礼的话问道。
萧鸿礼瞪了一眼,“你懂什么!万一发冠乱了,理起来麻烦!”
萧明棠嗤之以鼻,目光有几分促狭。
马车行进了一段,萧明棠收起那份鄙夷的神色,向萧鸿礼问道:“你要去哪?我回府的路上也没有什么值得驻足的玩乐场所吧?”
“你回你的府,管那么多干啥?到了地儿我自个下去,不用停,不耽误你回府。”萧鸿礼掀开窗帘朝外头瞧了瞧,说话的语气令人不快,非常嚣张。
这真的是个恶客,一点搭便车的自觉都没有,不过萧明棠并没有什么意见,他的耳朵似乎自带过滤,人家恶劣的态度没有在他脸上溅起一丝波澜,只是“哦”了一声便闭上眼,在那里端坐着养神。
马车走过梨花街,穿过玉河,经过十方亭台,来到一条细长的巷子,这巷子名叫百家巷,顾名思义,住着上百户人家,有些拥挤,这是萧明棠回府的必经之路。
而这一次,往日拥堵的百家巷没有一人走动,两边的房屋门窗紧闭,有一股不可名状的诡异笼罩在周围,四名侍卫提心吊胆,板着脸故作镇定地跟着马车走进巷口。
“怎么这么安静?四陵,你没走错吧?”耳边除去马车的颠簸声之外,竟无半点喧闹,萧明棠感觉有些不对劲,出声问道。
“没走错,现在到了百家巷,奇怪的是没有人走动,摊贩铺子一个都看不到。”车夫一边答话一边扬起鞭子驱策骏马前行,空旷地更放得开拳脚,马蹄“哒哒”声连绵冗长,巷子里回音不断。
一个人都没有?
车厢里叔侄二人各掀开一侧窗帘,探头观望,发现果然是一片死寂,别说人了,连只鸟都没有。
放下窗帘,萧鸿礼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脸色有些难看。
见他似乎有点头绪的样子,萧明棠赶紧询问:“怎么回事?人都迁走了么,可我来的时候这里很热闹啊。”
“你等一下就知道了。”萧鸿礼没有直接说明,而是卖了个关子,他的神色有些颓然,语气里还有淡淡的挣扎与不甘心,放下这一切,他又看了一眼萧明棠,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
萧明棠背脊一凉,心里有点不好的预感。
“吁。”车夫四陵突然勒马停车,车厢里一股翻腾的力道肆虐,萧明棠紧紧抓住一条横梁这才没有被丢出座位。
“四陵,怎么了?”平复了一下胸腔里的晃荡,萧明棠大声问道。
车夫不知为何没有答话,倒是萧鸿礼看也不看外面的状况,随口说道:“有人拦路。”
萧明棠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多理会,等马车停稳便直接迈步下马车,萧鸿礼紧随其后。
外头一片安静,安静的有些过分。
车夫与四名跟随的护卫不翼而飞,而他们的去向可能只有挡在马车前的那些人会知晓。
那是一群全副武装的士兵,厚重黝黑的全身铠甲构成了他们的整体格调——压抑,铠甲上栩栩如生的蛇形图案吐露着危险。
与漆黑铠甲格调相对又相融的是士兵们握在手里的银亮长刀,那月弧一样的刀锋闪烁着寒意,灰暗的刀背上有一道道血槽,其中似乎还有着些许暗红色泽,妖艳而致命。
这是南楚朝廷黑蛇卫,他们的行事风格就像蛰伏的毒蛇一样恨绝,毒辣,有人说他们是秩序的守护者,也有人说他们是恐惧的传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