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调好色板，蹲下来契合他的笔触下笔。

工作室的灯光是那种偏于夜灯柔和类型的，营造出温馨的氛围，外面的天空恰好又是月疏星稀，笼罩的这一方天地更觉得宁谧。

她笔下沙沙作响，专注于画画，根本没留意卢既洲早已离开他的工位，就站在她背后，默默地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和家里摊牌了？”

他的声音近在咫尺，吓了她一跳，长长缓了一口气，才回头看他，“你什么时候站在我身后的？我怎么一点儿都没听见。”

他点着脚，在木质地板上发出并不清脆的咔哒声，“有一会儿了，看你画的认真就没打扰你。”

她沉默了片刻，故作轻松地说：“嗯，上午告诉我……妈妈的。”心里有一道坎，如今连叫妈都感到很难。

卢既洲努嘴示意她可以一边画画，一边和他说话，不用专门看着他，“以后有什么打算？”

这一年他虽然和她单独相处的机会不多，也全然不知那晚她所知道的秘密，但他却能明显感觉到她想尽一切努力脱离现在的家庭，就像当初的他一样。

似乎家对于他们来说成为一种原罪，仿佛永远得不到救赎，最后只能选择遗弃。

“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她并没有想那么远，只是下定了决心离开诗家，将来不再继续当个傀儡，任人摆布。

从卢既洲的角度看她，仍感觉和两年前初见她时一样，小小弱弱的，可眼睛里分明闪着敢于尝试冒险的光芒，恰能蛊惑人心。

她的手指在朦胧的顶灯光芒下越发纤细而白皙，仿佛柔夷轻轻挥舞着。

两年了，他等这一天等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