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秋日艳阳之下,在那远处的高岗之上,不知何时已然散漫的伫立着一排十数骑。
他们突然乍现,又好似已经在那里等待了许久。
雄健的马背之上,他们人人身着一袭黝黑的皮袍!
黑风盗!
……
阿依夏回望姆母一眼,恨声道,“姆母先回车上吧,这是他的黑风盗!将我送嫁浦类的一路上,我时时等,刻刻盼,望的眼睛都要瞎了,他们不来!他此时派他们来这里,想做什么?”她随即冷哼一声,皮鞭在手,高呼一声,“马牵来!”
姆母冲她点点头,“去吧,我就在这儿看着你。”
这位满头银发的老妇人,立身在马队中央,面对黑风盗就好似一根定海神针般巍然不动。马队众人看着她,之前纷乱的情绪,逐渐的平静了下来。
阿依夏翻身上马,冲百人长托雷一扬手,“集结骑队。”
托雷一抖缰绳,在马队前盘桓了一圈,冲骑队厉声大喝,“都跟上来!”
“你和骑队都给我守在这里!”阿依夏翻了他一个白眼。
托雷方才那刚毅的表情,顿时苦了下来,“公主……这……”
……
这是黑风盗!
天山南北的大漠草原上,最凶残的盗匪。
马队的骑手们,商队的马夫伙计们目瞪口呆的看着公主殿下就这么一人一骑迎了上去……
景子掀起车帘一角,他默默的注视着场面上的情形。遥望一眼高岗上的那十余骑黑风盗,再回头看看车厢中依旧昏迷着的他……
景子感觉有些什么不好的事情,可能就要发生了。
……
零零散散的,十余骑黑风盗各自催动马匹,漫步到日头之下高岗一侧的阴影处,远远的瞭望着马队。
却有一骑,控着马速,不缓不急的驶了过来。
阿依夏冷冷的看着这一骑径直来到自己近前。
马鞭一指来骑,她尚未开口……
“黑风麾下鹰笛,见过阿依夏公主。”
阿依夏支起下颌,傲然道,“你认得我?”
鹰笛面门上斜掠着一道刀疤,将他的左眼眉迹分为两段,笑起来显得有几分狰狞,此刻他闻听阿依夏公主如此问话不免苦笑……
认得她……
鹰笛搔了搔发迹踌躇道,“曾跟随大当家的去过高昌,见过公主……公主来黑风寨那次,也是我带的队……公主这是健忘了……”
“哼!”阿依夏翘起高高鼻梁,“我可不认得你!既然知道我是谁,你还来打我马队的主意?”
“鹰笛死也不敢。”他赶忙在马上冲阿依夏抚胸施礼道,“公主殿下的马队在这片草原大漠可以横行无阻,大当家的早就交代过的。”
阿依夏转而面色一凛,“他让你来做什么?”
鹰笛听到阿依夏公主这么问,双眼紧瞅着她,不由得心下一沉,皱起那道断眉问道,“这么说,公主没有见过大当家的?”
“黑风盗的恶名,草原诸部皆耻于启齿,我堂堂高昌国公主,怎么会认识黑风盗!更是从来也没有见过什么大当家的,你可不要败坏我的名声。”
“公主殿下……”鹰笛当然知道阿依夏为何会如此讥讽……有很多事,她是根本就不知道的。
夏末之际,只单单为了她一纸书信……苏赫在楼兰接到飞鸽传书的当日便不顾风暴即将来袭,在楼兰女王百般劝阻之下依然执意率队急返。沙海中惨遇罕见的狂风沙暴,骑队顶风而行数次在风沙中迷途,水粮断绝……足足在沙漠中艰苦跋涉了近半个月……
然而天意弄人,命途多舛。苏赫返回寨中就得知高昌国主李昌镐已将阿依夏公主送嫁蒲类的消息……
风岩之上,苏赫孤坐整整一夜。
鹰笛远远见到的。
对此,鹰笛搞不懂。
在他心里,大当家的,黑风盗的黑风,那是何等样人物!
莫说这位阿依夏公主,在这片草原大漠之上,什么样的女人大当家的找不到。
楼兰公主那美成仙人也似的女人,大当家的根本都未正眼看过……甚至楼兰女王自己都说,只要大当家的乐意,她便当即委身下嫁,奉大当家的为楼兰之主!鹰笛当然知道,女王的这句话可绝不是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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