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少山坐定,方见屋内升了一堆火,昏暗的光线下一个女孩正朝他笑,陈少山不敢和她对目,只是烤着火和老人闲聊,但是,陈少山又思起守瓜女孩,觉得这女孩便是他要找的人,陈少山在三孔桥头和八里岔村就认错了要寻的姑娘,如今又心忖这位女孩是他寻觅的守瓜女孩,陈少山努力克制这种想法,以为自己思念哪守瓜女孩是疯魔了。
少顷,婆婆做好了饭,两个玉秫炊饼,一盘木耳干菜,一碗红薯稀饭放在了陈少山面前,说,乡下人食品简单,莫要显粗,吃饱就可。
陈少山谢过老人家的热情待客,饭毕入睡尚早,婆婆听说陈少山是收古董的客商,十分敬重,把陈少山请到座次的上位,陈少山谦虚多时,抵不过主人的热肠,也就在一个破旧的罗汉椅子上面南坐了,陈少山无意间窃目身旁哪那女孩,她始终含笑,却经过这么久时间未发一言,陈少山纳罕。婆婆找了半截蜡烛点亮,才在哪女孩及老伴之间围了火堆坐下,退下了手腕上的镯子让陈少山看看能值几钱。陈少山在灯光下研判一番,说,婆婆这是一个玛瑙镯,长期佩戴里面已经有了龙形,该是很古老了,价钱也不会便宜。婆婆笑说,这是我婆婆的婆婆传下来的,如今没有儿子,就这么一个傻闺女,叫刘望男只会笑,连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将来我死后,这镯子不知谁个戴去,婆婆很是伤感,接过镯子重新戴在了细瘦的手腕上。
大家沉默一阵,陈少山向老者介绍了名姓,老者说,这个村叫虎头寨,有几十户人家,全村人皆姓刘,传说是王莽篡位后,害怕迫害,老祖带着刘姓族人避世才来这里。
陈少山没有听进老者所述之话,解晓了那女儿身世才敢朝她望来,灯光之下,哪名叫望男的刘姓女孩穿了一身厚棉袄,目光始终朝着陈少山面容一直微笑,满脸烟尘却掩盖不了她的清婉,美丽。
陈少山看清了她的面目,这才吃惊一回,原来这女孩和守瓜女孩肖像酷似,陈少山以为自己这次没有看走眼,推测两位老人隐瞒了刘望男的身世,也许她就是哪守瓜女孩,从山崖上跌落后摔成了这样,如果刘望男就是守瓜女孩,陈少山甘愿入赘到这里,不管她有多傻,也要陪伴这女儿走完一生。
为了证实内心的情结,陈少山便在老者家胡乱歇了一夜,第二天,陈少山早起,一见那女孩已经坐在了门外朝南笑着张望,仿佛在等待什么,盼望什么?那秀丽的面孔和自己当年在西瓜地里见到的那个她,并无二致。陈少山从姑娘南望的眼神中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推测。
早饭毕,陈少山对老者说,他有一个方子看能不能治好姑娘的病,老者一听十分高兴,说,陈公子我闺女从一出胞胎就落下这个病根,也不知吃了多少药,花了多少钱,孩子依然就是个傻笑,您要是帮她治病我先给你磕个头。老者说话间跪在了雪地,陈少山急忙扶起老人,心生纳闷,是自己猜想错了,还是老人撒了谎,但不管怎样,他要试一试自己的药方。
陈少山让老者找了纸笔,画了三幅画,第一幅画便是一望无际的碧绿西瓜地,地里搭了一个瓜棚,陈少山脱下了棉衣,内里露出当年穿戴的书生衣衫让刘望男坐在了画前,当时村里人,听说有个收购古董的少年来给刘望男治病,大家都十分好奇,全村人都来观看,陈少山突然携了村里一个衣着华丽的少年从看热闹的人群中闪出,说,妹子,你家西瓜买吗?刘望男依然无动于衷,只是傻笑,在场的人听着陈少山云天雾地之谈也都哂哂窃笑。
陈少山不顾众人讥讽,晓得他和兰凤轩当初去瓜地第一次购西瓜的往事唤不回刘望男的记忆,便换了第二幅图画,画面是一个悬崖绝谷,两个少年人拥抱在一起从山前向深谷中跳下,村里人见过这幅图皆笑说,哪男孩不正是此郎中,女孩就是刘望男,山就是咱们村南山了,这郎中要做什么?陈少山突然从屋内跑出拥抱了刘望男形似当初他和守瓜女孩一起坠入绝谷的瞬间,陈少山说,妹妹,生,咱们没有在一起,死,终于团圆了。大家皆惊异陈少山的狂举,刘望男被陈少山拥抱得烦恼,不在微笑,很是委屈一般,呜呜啼哭起。众人钧忖,这小子在做什么?守着众人欺负人家一个未出嫁的女孩,说些混话,哪有这样给患者治病,医家诊治靠的望、闻、问、切,然后开出药方,有君、臣、佐、使、之药。神道巫师靠的是法术,这郎中用的是哪门子妖术,莫非有意欺负这傻瓜闺女?那婆婆也是心痛女儿,支开了陈少山,哄着自家孩子,说,乖乖不哭。眼里也滚出可怜女儿的泪花。
陈少山的第三幅画,还没有展示,从人群里走出几个壮年人,搭手撕毁了陈少山的画图,拉起陈少山就要揍人。
陈少山后退了几步,心忖,看来是自己猜想错了,也是自我多情了。他正要扭身逃窜,突听身边一声嗥叫,陈少山低首一瞧,确如一个黄犬的狐狸在自己身侧,冲着扭打他的村人在发威,众人躲开,留出了一条路,陈少山不敢在这里留恋,也不再去凝望刘望男,心忖,到底还是自己心中疑惑,误作刘望男是守瓜女孩了,心中哪番癔症在作怪,便大踏步的离开了虎头寨。
哪黄毛狐狸,见陈少山远去了,目光朝搂着女儿的哪婆婆及刘望男恶恶望来,刘望男见了狐狸这般凶煞,突然,惊叫一声,我的娘也,重新扑倒母亲怀中,狐狸须夷沿着陈少山的脚印追去。
大家听到刘望男一声惊叫,皆十分纳罕,刘婆婆捧起女儿的脸,也大喊,望男,望男,你会说话了。刘望男望着母亲的脸,好大一会儿,才微笑起,但这种微笑已不是先前的癔笑,而是舒展自如的喜悦,她甜甜的叫了一声娘,而后说,那个收古董的小哥哥呢?刘老伯见村里少年撵走了恩人,气得狠狠跺了一下脚,这时刘婆婆才忆起当年身孕望男的时候在南山收获庄稼曾被狐狸惊吓过,大概女儿是那时在娘腹中受过刺激,才自小如此,如今重新见到这怪物,原不过吓傻自己的怪物是个狐狸。如今又被狐狸再一刺激,反是猛然释怀,大疾痊愈。
陈少山一口气跑出村庄,见没有人追赶,却是黄毛狐狸走近了,并对他摇尾示好,陈少山认出了这宠物就是他在深谷中半山腰见到的冻僵之畜,便抱了抱它,拍了拍它的身子,灵狐便向深山中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