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面有男有女,有的健壮有的瘦小,他们累得满头大汗,衣服几乎都被汗水浸湿。腰越来越弯,行走起来越来越缓慢,但是他们没有停下来,更没有放下肩上的十字木架,坚定的朝着前方行进着。
他们走进了战场当中,硬生生的逼停了喧嚣的枪炮。
“他们还活着!你们这是在谋杀!”
有人高举手指,大声叱喝道。
警长探身出去,扶着窗框道:“快离开那里!他们会咬你们的!”
“不!”
身穿白色长袍的光头男子放下了十字木架,张开双手道:“你们没有权利夺取他人的生命,生病非他们所愿,如果他们是你的家人,你的朋友,你能因为他们生病了而杀了他们吗?”
警长眉头深锁,政府之所以事到如今都没有过多的军事力量介入,病情到现在都无法完全遏止,极大程度就是因为这类人的存在。如果从开始就用强硬手段,将食者抓出来,统一烧死,那这次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但患者家属甚至是许多无关人士都在呼吁着所谓的人权,认为它们是病人,是可以被救治的。只有少部分人士认为它们是怪物,断定无可救治。最终当然是人权主义的那方获得了压倒性的话事权。
警长这一批激进派向政府提出的关于捕杀食者无罪的法案最终被否决。他们只能得到无限的被动防御权利,也即只有在食者对他们有攻击倾向,有伤害他们的意图和可能的时候,他们才能用一切手段来保护自己,包括但不限于击杀。
法案是出来了,但是保守党、人道主义者还在啊!
“这群疯子!”
很无奈,但是他们不能开枪。这些疯子在用自己的身体来保护食者。
杀人很容易,不过是手指轻轻扳动。但那可是杀人啊!不是杀怪物!存在的只是信念、观点的差异,他们是好人,不是穷凶极恶的歹徒。
食者会感恩这一群誓死保护他们的人吗?
他们以神的信徒的身份出现,用生命捍卫教条,他们寄希望于神能注意到他们,能够发挥那无上的神迹,下凡打救他们。他们自以为参透了神的旨意,误以为他们所展现出来的无私精神能够感动上帝。
但没有。
食者的牙齿照样啃咬在他们身上。
“开枪!!”
警长怒目圆睁,喉咙发出了嘶哑的咆哮声。
“不!!”
光头男一手护着啃咬着他肩膀的食者脑袋,颤抖着道:“若我的肉体能够拯救他们的性命,我愿舍弃这罪孽之身。”
“信徒们啊!主,在召唤我们!我们的肉身将于世界末日之时苏醒,接受神的审判,善者得享永福,得无尽长生,享天国荣福!”
警长无法背弃自己的身份,作为执法者,秩序维护的一份子,他的身份不允许他伤害无辜的市民。存在于文明世界的法律条文,道德约束更是让他自缚手脚。他这一枪或许能救人,但会害了自己,让他丢失掉这份他引以为傲的工作,甚至可能让他锒铛入狱,给他辉煌的人生抹上一笔无法消除的污迹。
警长被他牵引了全部的精神,他没有注意到钟塔楼内已经混进了数名食者,塔楼内的惨叫声将他拉回到了现实之中。发出声音的是他的一名下属,一个刚进警局工作不久、曾对他谈及未来规划的小伙子。
警长慌了神,他下意识的朝窗口看去,也不知是错觉还是别的,他看到了那人脸上挂着一副安心的笑容,没有一丝痛苦,放松、如同解脱般的自在。
他的笑容散发着圣母的光辉。
你们死了,他们就能活下去。
至于为什么死的非得是警长他们?因为你们是杀人犯啊!你们活着只会带来更多的伤害,你们会屠杀更多的人。
所以,死的必须是你们!
塔楼沦陷了,警长带领着一众民兵浴血奋战到最后,战略地点的缺失以及兵力的不集中,让这场原本倾向于人类的一战,压倒性的倒向食者一方。枪管因为缺乏冷却当场报销,弹药在高负荷的输出下,替换的节奏崩坏。一个环节的破坏就足以造成满盘皆输的局面,毫无疑问,他们输了。
大概唯一值得庆幸的是,饿极的食者将他们全部分食干净,避免沦落为那不知疲倦、终日浑浑噩噩的食者。
被烧得通红的干枝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干枝被烧得断裂,点点火星消寂于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