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逃出来了。”
狂奔一夜,穿了三座大山,终于到了向荣村地界了,虽是清晨,颜艺的,额头、脸上都是汗涔涔的。
颜艺知道,这是冷汗。
“孙玉,停下来,慢慢走路吧,已经到了向荣村了。”
颜艺对骑马的孙玉建议道。
说是建议,其实已经触发了言令,孙玉自动下马步行。
就是看向颜艺的目光没那么和善罢了。
“哈哈,孙玉,别那么看我,我是不对对你动心的。”颜艺打趣道。
孙玉:“……”
孙玉此刻很烦躁,即有昨夜被妖怪迷倒不可自拔的羞耻,也有被颜艺救下不岔,更有苟命成功的欣喜,种种原因结合在一起,现在孙玉看谁都是一种欠他几百万的不爽冷酷模样。
反正是暂时不想和颜艺说话了。
颜艺也乐得清闲,不说话的工具人,也很好啊。
孙玉可以以后慢慢刺激,可是
慧普小和尚就不同了,那是真的得了自闭症了。
亲眼见大师兄寂灭,慧普已然陷入了那种,别问,都是我的原因,别问,问就是我不够强。
所以,慧普这小和尚一直在默默念经修身,反正也是不想和颜艺说话的样子。
真是带了两个玩不起的小孩子啊!
颜艺心里感叹,下马,吸收起了天地清气……
“啊,清晰的空气,歪威骨得……”
进入向荣村,最先看到的就是他此行的居所,向荣亭舍。
小捕头外放为亭长!
亭长哦,这可是个高大上的职业,想我汉高祖不就是从亭长开始,一步一步的爬上皇帝的宝座吗?
来之前,颜艺已经阅读了向荣村的掌管奠基,向荣村一共一百八十户,其中需要注意不多,因为向荣村没有比他这个亭长官职大的。
什么?你说村长,怎么可能有,有的只有亭长这个唯一官方指定人物。
而向荣村的大户也不多也就是两户。
心里快速略过这些消息,便已经走在亭舍前,他勒住了坐骑,拽着袖子擦拭了下汗水,转目四顾。
和大乾朝境内绝大多数的亭舍一样,向容村也是地处要道。
在亭舍楼前,是一条笔直的官道,也正是他来时走的路,由于是进出村子的路,还维护的不错,很是平整。
官道两侧则是大片的玉米地,虽然玉米已经被摘光。
由于地处北地,玉米这种抗寒的作物最受欢迎。
远远地可以看到有三三两两的农民,在其间劳作。
这便是辛勤的农民了。
阡陌交通,鸡犬相闻,好一派田家生活。
颜艺看向过往的民众,发现他们个个都有些发自内心的笑容,看来,这样的小村,很是祥和啊!
可为何每次来的捕头都会在三月之内死于非命呢?
若是妖魔为害,这地方的民众不应该如此安详啊。
按下心里的疑惑。
“吱吱……”
一阵行车声在颜艺耳边响起。
“啊嘿,这位官爷,让一下子哦。”
颜艺转头,只见一个推着板车的壮汉冲他吆喝道。
“好大的力气!”
颜艺感叹。
这是一个拉着十四五通水的大板车,就是壮牛也会颇为费劲,可是在这汉子手中却颇为轻巧,看来也是炼气有成的武者。
官道并不开阔,颜艺又横在道路中央,对面的确过不去,颜艺偏转马头,给一辆对面行来的装满水桶的板车让开道路。
“谢谢官爷!”
壮汉笑着对颜艺表示感谢。
板车过后,后车板子之上还坐着一位文静的小孩子。
两边交错时,小孩子好奇地看了看颜艺,小孩儿长的粉雕玉琢,小大人似的挺着腰杆,坐在板车后,右手里握着一个大食盒,估计是怕食盒掉了,很是认真的握着,那小模样甚是可爱。
颜艺友善地还她了一个笑脸。
看这样子,也是个没有受过苦的小天使,不过父亲有那么一把子力气,估计很宠溺她吧。
……板车“吱呀吱呀”地远去,颜艺的心神很快转到了眼下。
颜艺整顿了下装束,来到亭舍前。
新官上任,自然要精神一些。
“亭者,停也”。
地方上的“亭”,不但是最基层的治安单位,并且有接待过往官吏、给远行百姓提供住宿的责任,所以“亭舍”占地要广。
向容村人民富足,按照大乾朝法律,其中十分之一的秋收是用来维护亭子的,所以向荣村亭舍的门面很气派。
隔着大老远就能看到在亭舍外有一根丈余长的柱子高高耸起,柱子的上端有两个大木板,交叉横贯,上面写着“向荣亭”三个楷体大字。
此物自然是用来给行人指示道路方向,做路标用的,也是亭的标识。
此时到得近前,看得更加清楚,只见亭舍占地颇广,地基高过地面,有青石板阶梯与官道相连。站在蓝天白云之下,立在玉米地官道之间,他在门外看了会儿,觉得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是在过来的路上,见过不少类似的亭舍陌生的是即将成为眼前这个亭舍的主人,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奇怪滋味。
“这便是我以后长住的地方了,嘿嘿,也有可能不用长住,就挂了呢?”
调侃了自己几句后,他吩咐孙玉牵着马去马厩,自己带着慧普小和尚去叫门。
本以为这时候不是农民的向荣亭是没人的,可一进门,却发现门中坐了一个老卒,见他上来,从屋中走出,和善地问道:“这位官爷,还有这位小和尚,可是投宿?还是需要吃食?或者有旁事?”
颜艺穿着捕快的衣服,慧普小和尚是和尚,那老卒自然是以为颜艺是过往报案的捕快,小和尚自然是化缘,如此才有一问。
看来平时来这村的官差不少啊。
“在下颜艺,乃是新任的向荣亭长。”
颜艺开门见山道。
老卒闻言,一惊,当即站直了身子,问道:“可是新任的亭长?
我向荣村可是好久不曾派遣亭长担任了。
还望亭长恕罪,小人想确认一下大人的身份。”
“哪里的话,此本天经地义,给这是我的腰牌,文书。”颜艺正色道。
腰牌自然是唯一的,颜艺给出的腰牌,乃是铜造,上面刻有向荣亭长四字,自然不是重新打造的,而是前任向荣亭长死后,承德县城来人调查,然后带回去的,所以这腰牌也有相当程度的磨损了。
“唉呀,请恕小人眼拙。”
老卒浑浊的双眼只是扫了一眼,便诚惶诚恐,撩起衣袍,就要行跪拜之礼。
颜艺拦住了他,笑道:“不必如此!”
再又打量他几眼,见他又瘦又小,脸上净是皱纹,山川沟壑也似,试探性地问道,“我任职前曾经看过资料,说本亭亭父名叫黄忠。可是你么?”
“正是小人。”
“亭父”,是亭长的副手之一。
“亭”,虽是最基层的单位,毕竟掌管一村,方圆七八里之地,所以在亭长之下又有属员,左右手分别叫做:求盗、亭父。
求盗,“掌捉捕盗贼”亭父,“掌开闭扫除”。
如果辖区内民户多,又会根据情况的不同,或多或少有几个亭卒。
当然,和求盗亭父不同,亭卒不属于朝廷官职,是没有俸禄的,所以要招聘亭卒,亭卒的月例可是要由亭长自己来付。
这向荣村并没有亭长,没人会给亭卒发月例,所以这里也就只有两人居住着。
颜艺嘴角露出一抹笑,心道:“黄忠、黄忠,初闻听这个名字时,还让我愣了一愣。如今看来,这名字起得倒是很对,甚合面相,果然是个老黄忠。”
“另外一个人呢?”颜艺又问道。
另外一人,指的是求盗。
黄忠恭敬拘谨地说道:“王五有家室,所以并不居住在亭中,每天是辰时才来。
颜君,他并不知道您要来,所以没有提前恭候,请你稍等片刻,俺去他家叫他来。”
“不用。我进去就是。慧普,你就在这里注意吧,不用跟着我了。”
黄忠有些意外,没想到小和尚是和颜艺一起的,一个捕快带着和尚,倒也有趣。
聪明的黄忠自然不会多问,超前带路去了。
登上台阶,颜艺朝门边侧塾中瞟了一眼,屋内陈设简单,一榻一几而已。
塾中的墙上贴了小二十份的画像,因离得远,看不清楚,大致看到画中人有年老的,有年轻的。
每一份画像的左侧皆写有数行文字,右侧是鲜红的印章。
“这些都是朝廷的通缉要犯么?”
颜艺询问道。
“对,有咱们城的,也有别的城的。”
在亭舍中张贴通缉犯的画像并不稀奇。
一来方便过往的民众揭发,二来亭吏也可依据画像检查行人。
当然,能贴出来的都是实力弱小的,也就是作奸犯科的,最多不超过士阶的人,真正的邪魔外道,根本不会贴在小城之中。
因为,贴了,要是没有被认出来还好,一旦被认出来,估计死的不是通缉犯,而是一个城的人了。酷笔趣阁ku16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