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止目光复杂,道:“记得见好就收。” 殷玖微笑,道:“时候不早了,奈大人不若先回去休息。” 奈止叹了一声,莫名有一种“我家孩子长大了,不听娘的话了”的悲凉之感,殷玖感觉有点寒。 奈止转身离开,目光忧愁,似乎在说“士之耽也,犹可说也。女之耽也,不可说也”(取自《诗经·氓》)。 殷玖微笑快挂不住了。 你真是陛下的锦衣卫吗?怎么那么母性泛滥? 当然,她也就吐槽一下,别人的好意不是可以挥霍辜负的。 她在院中寻了处地方坐下,仲夏的夜月明星稀。今日并非十五,月不圆,但是月华照耀下,山河如洗。 她的脑子里恍恍惚惚地出现了一副画面。雪地清明,映着如水的月华,寒梅无数林。 那些寒梅是皑皑白雪中,唯一的亮色。 也是她一生,唯一的亮色。 “玖儿。”温柔的声音唤回了她,她回眸,看见一袭竹青锦袍的郄梓歆。 郄梓歆温文地笑,缓步行来,玉佩瑽瑢。他身形颀长,着一袭锦袍,袖口处纹竹叶,显得丰神俊朗,与前文女鬼全然不同。(郄梓歆:最后一句删掉!) 殷玖衷心地道:“很好看。” 郄梓歆被夸奖了,凤眸弯弯,“玖儿也好看。” “你好看。”殷玖坚持道。她没有打扮,便服赶路,怎么会好看。 “玖儿最好看。”郄梓歆毫不示弱。 “我说你好看。”殷玖眯起眼,多年锻炼出来的气场用于此刻。 郄梓歆才想说什么,一旁的郄家仆侍郄梂一脸不忍直视开口:“姑爷,您与好友来此地游玩吗?”这两夫妻要吵到什么时候?果然恋爱中的人都没有脑子。 殷玖愣了愣,从方才的犯蠢中醒来,耳根瞬间爆红,不过被掩在发下看不见。她故作镇定,道:“听闻有黑店,奉旨探查一番。” 郄梓歆想了想,道:“你先去休息,明日我领你去看。”确实有,都影响他家生意了。特意来这里就是为了处理掉,没想到碰到了玖儿。 “不过...”殷玖看上去极为冷静镇定,但是耳根越来越烫,她怀疑自己的脸红透了,有点唾弃自己,在官场上脸皮那么厚,怎么到郄哥眼前就这么薄了?“今天道路上一闪而过的,是你吗?” “是我。”郄梓歆很干脆地承认了,“我来的时候看到你了,就多看了一眼。” 郄梂:您确定只是一眼?一路尾随差点被姑爷身边那个女人发现! 殷玖闭上眼,一会儿冷静下来,抬眸,认真道:“郄哥,我可能短时间内无法接受你的心意。” 被“爱人”灌下毒酒,不过几个月前。她心没有那么容易再装下新人。虽然对秦疏的感情,早在那一年的疏远中消失了。 郄梓歆微微一愣,但还是温柔笑道:“好。” 殷玖回房,将方才脑中闪过的场景一抛而过。 ...... 有了地头蛇的帮助,殷玖奈止很快处理了这些黑店,准备出发去和彦瑭会和。 为了作出殷玖为监军的假象,陛下特意派了人去划水。这边的事处理好,就该替换下那个人了。 只不过,殷玖看着一脸委屈的郄梓歆,不知该如何开口。只好好声好气地说道:“军营不能乱进。” 郄梓歆一脸“凄凄惨惨戚戚”,以袖掩面,哀婉道:“妾身守空闺,良人行从军...” 更伤眼了!殷玖不忍直视。你还是穿戏服去吧!一个高约七尺的男子自称“妾身”是什么鬼!虽然你长相阴柔但也改变不了你是及冠男子的事实啊! 奈止对这种行为接受无能,挡在殷玖身前,阻止两人视线交流。 郄梓歆立刻变脸,放下袖子,器宇轩昂,目光如炬:“不要试着挑战郄某的极限,女人。” 殷玖:这台词真像话本里的。 奈止悍然不畏,“殷玖在京城是男子身份,你准备怎么办?如果她身份被揭穿,即使是陛下有心赦过,也救不了她。”才怪。 陛下那么独/裁/专/制,救不了?怕不是在逗她笑。 郄梓歆微微勾唇,妖冶的面上有几分森冷,“郄某自有办法,现在请让开,郄某要与玖儿互诉衷肠。” “我们要启程了,郄公子请回。”奈止自是不肯。 “那就休怪郄某...” “够了。”殷玖终于开口,“让你说三句话。” 郄梓歆立刻柔情似水:“好的,玖儿。” 殷玖计数:“一句。” 郄梓歆微笑道:“我在京城等你。” 殷玖面无表情:“两句。” 郄梓歆扶她上马,笑容缱绻温柔,黑色的凤眸中满满都是她,仿佛她便是全世界,微微勾唇,笑道:“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 殷玖下意识接道:“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她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奈止带离那儿了。脸色瞬间爆红。 奈止乜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殷玖捂住脸,“让您看笑话了。” 奈止不语。 两人就这么默然无语地离开了小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