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希尔教授的小厨房某种意义上也算菲芮的“办公室”了。所以,在这种她熟悉的地方面对冷脸的罗伊斯团长,还是好过去人生地不熟的圣骑士团。菲芮觉得自己的这个上司在醉心研究的外皮下,还是有着“丰富”的人际关系和“善解人意”的心。 如果上司的发小——罗伊斯大人也能具有“善解人意”的美德就更好了。 然而,菲芮感觉,就算罗伊斯大人有这项美德,也不准备对自己展现的样子。罗伊斯团长现在的样子,不像是面对十一二岁的孩子,倒像是在审问犯人。把任何地方都能靠自己的气场变成审讯室,可以说是很有压迫感了。 “我们从哪里开始比较好呢……”虽然用的是“我们”,用的是疑问语气,但是对方完全感觉不到罗伊斯说的这句话跟自己有什么关系。大概只是一个语气词一样的存在,用来开场罢了。罗伊斯团长连眼神都没给菲芮一个,根本没指望她回答什么。 “从你和朵拉的第一次冲突开始,还是……”罗伊斯皱了皱眉,目光和菲芮对视,“你想从新年祭的事件开始说?对于葛吉尔和布鲁斯对于你当时的行为都没有具体描述这一点,你自己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鉴于我的年龄和受害者的身份。新年祭的事情,我能提供什么有效信息吗?” “信息是否有效是由我来判断的。” “我当时被吓到了,现在并不记得什么事情了。”菲芮这样回答。 “你的表情可不像回忆起新年祭的事情就心有余悸的样子。”罗伊斯毫不怜惜地说道。 “不管您相信不相信。我知道的,应该比当时在场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少。”菲芮又强调了一遍,“我当时,真的,吓坏了。” “这是你的主观表达。”罗伊斯团长意识到在这个上面扯皮毫无意义,于是换了一个问题,“你从什么时候开始对朵拉有敌意的?” 这个提问句式,就是以“对朵拉有敌意”为前提,很具有误导性。这让菲芮在回答的时候感到非常的不爽:“我对她没有敌意。” “如果不存在敌意,就不存在争执。你的回答不成立。” 一本正经地跟孩子计较,真讨厌:“我并不认为我和她有什么争执,如果别人认为有的话,那也是朵拉单方面的情绪问题。” “所以你现在是在推卸责任?” 这个对话真心进行不下去了……菲芮选择沉默以对。菲芮不说话,罗伊斯团长自然也不能说话,他只是用冷冷的目光观察菲芮沉默下的一举一动。 咚咚,两声敲门声过后,萨希尔教授并不管门内的人没有给出“进来”的回答而直接推门走了进来,一脸“不愉快”地看向罗伊斯团长。 “我只是腾出个地方让你们谈谈。”萨希尔教授插到菲芮和罗伊斯之间,“不是让你对我的学徒施行咄咄逼人的逼问。” “萨希尔,偷听不是个好习惯。”罗伊斯面对萨希尔语气和缓很多,“要不是我,你那样趴在门上早被攻击了。” “我不趴在门上,怎么知道你有没有欺负我的学徒?”萨希尔教授把菲芮完全挡在身后,“我知道你在怀疑什么。不过你好好动动你那多疑的脑子,如果菲芮是你所怀疑的那种情况,我会没发现吗?至于朵拉.马尔沙对菲芮的敌意,说不定是因为我呢?” 菲芮看了一眼勇于背锅的萨希尔教授的后背,心想:不,朵拉.马尔沙的事情您不用背,八成就不是因为你。我反倒是很想知道,怀疑的情况是哪种情况? “罗伊斯,走吧。”莫希科倚在小厨房的门边,“萨希尔说没那种可能性,那这个小丫头至少现在还是正常的。我得思考别的追查路径。” 罗伊斯团长瞥了莫希科一眼,没回应萨希尔教授的结论,反而说:“所以你果然解不开萨希尔布置的魔法阵。本来可以简单地直接带这个丫头走的。” “你不要因为自己办事不顺就突然迁怒我行不行?难道不是萨希尔在妨碍公务吗?”莫希科抗议道,就不能不揭他的短嘛? 罗伊斯无奈地叹了口气,告诫萨希尔:“我觉得你还是警惕些好。” “像我这样遵纪守法的好公民,如果发现问题一定会通知圣骑士团的。”萨希尔“郑重其事”的回答。 在萨希尔教授对自己学徒的坚定维护下,罗伊斯和莫希科无功而返。相对的,菲芮也从萨希尔教授那里得不到任何反馈信息,只有一句“你不用担心,和往常一样呆在学院里就好”的安慰。这让一肚子疑问的菲芮只能从别的渠道来了解信息。 由于葛吉尔处于在“罗伊斯团长”和“克特尔西.马尔沙”的眼皮子底下工作的状态,菲芮觉得去他那里打听消息实在不明智。那么剩下来的,能提供一些有效信息的,实际上只有里欧了,毕竟菲芮的社交圈子实在平乏。 菲芮在“被审问”的隔天,借着落实萨希尔教授“隔绝法阵怎么还没来安置”的要求,去宿舍区找了里欧。因为克特尔西.马尔沙要求学院“协助调查”的缘故,昨天和今天都是停课的,并且学院里的人员在进出学院时都要打申请。这样一来,大部分学生不是呆在宿舍就是在图书馆。于是菲芮先来了宿舍区碰碰运气。 里欧倒是真待在宿舍里,而且艾克也在。 “菲芮姐姐?你来找我,什么事?”里欧将菲芮请进屋里,并搬了椅子示意她坐下。 “嗯,从何说起呢……”菲芮看了一旁的艾克一眼,没有直接开口。 艾克非常有眼色走到门口说道:“我想起来还有些资料要查,我去图书馆了。” 艾克走后,菲芮对里欧先说了罗伊斯和她之间的对话,而后说道:“罗伊斯团长会这么问,就说明他认为朵拉的失踪和新年祭的那个‘死灵’事件是有关联的,说不定莱特的失踪也是。他们还怀疑我是否‘正常’,你觉得这个‘正常’指的是什么?” 里欧听完,没有立即回应菲芮,而是从身边的书堆里取出一本名为《不属于这个世界的生物》的书,书的封面很新,但违和的是内部的纸质却非常旧。而当里欧翻开书的第一页后,菲芮看出了这本书重新装订过的痕迹,在书的第一页有着粘合剂的残留,而且印着和封面不一样的书名——《那些违背法则的存在》。 看到“法则”两个字,菲芮瞳孔不由得一缩。 里欧把书翻到中间的位置,书页上以跨页的形式绘制了一副画:一扇不起眼的石门内却有着无数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睛在向外看,并且有不成形的物体从门内溢出。而在门外则站着一些年轻的男孩子和女孩子,他们好像对这扇门和这扇门内的东西的存在毫无察觉,他们的双眼木然失神,都被门内溢出的不成形的物体包裹起来。 菲芮还没从这种图给她造成的不适和震撼当中回过神来,就被系统的提示音惊了一下:这个世界的法则-1-风起云涌的克勒斯城,任务第一部分开启——解开少年和少女失踪的秘密。 里欧刚想给菲芮讲解自己让她看这张图的用意,就看见菲芮呆愣当场的样子。 “菲芮姐姐,你怎么了?” 菲芮回神看向里欧,回答道:“没什么……” 感觉系统给她送了道送命题什么的,说不出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