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日,尺泽峰外门弟子打碎掌门重宝被镇压万雷池的消息传遍青木宗。
身处云门峰戒律堂的桑葚自然第一时间知道了这个消息,他兴匆匆就要到中府峰白氏姐弟面前嘚瑟一下。
一来再去踩祸易青玄两脚,二来将职事分派给白薇卖个好,总之他意得志满兴高采烈,觉得自己谋划得当颇有爷爷桑寄子的几番风采。
他刚要出门,便有戒律堂弟子小跑过来,说堂主桑寄子召唤。
那弟子见四下无人,便轻声说道:“大师兄小心,师弟见堂主面色不善怕不是什么好事。”
说罢施了一礼缓步退下。
桑葚不由自主头皮一紧,冷汗就下来了。
他可不是光知道狐假虎威作威作福的官二代,虽然不算天才但却更加谨慎勤勉。
从小到大他最怕爷爷,深怕一不小心惹恼了他老人家,自己的一切成就便化作梦幻泡影,用忐忐忑忑战战兢兢来形容也不过分。
自从他当了云门峰大弟子之后爷爷便从未面色不善的招呼过自己,这次到底为什么呢?难道是因为天清闲那小鬼头的事情?
他脑筋飞转,脚步急迫,一路风驰电掣,连众弟子向他施礼都视而不见。
云门峰众弟子见他神色慌忙也都噤若寒蝉,一时间倒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到了堂主办公处所门外,桑葚停下脚步。
在冰鉴二字的牌匾下缓了缓呼吸,正了正衣衫,数十年教养还是起了点作用,瞬间让他恢复了几分大师兄的风采。只是面色惨白,气息战抖却无论如何掩饰不住。
他不敢耽搁,大声报告道:“云门峰弟子、戒律堂执事桑葚求见。”
门内传来幽幽一声:“进来说话。”
声音越平淡,桑葚越紧张,做贼心虚四个字几乎写在脸上。
他有些暗恨那个通传的弟子,光说爷爷面色不善,却又不说原因,害得自己如惊弓之鸟慌张失措。
桑葚进得屋来不敢打量,先向坐在主位的身影深施一礼,然后弓着身子含胸低头。
时间好像凝固了一般,桑葚从小硬桥铁马熬练过来的身子骨竟然开始打颤,就在他快被无形重压压到崩溃时,一道声音幽幽响起:“知道自己错哪了吗?”
桑葚颤声道:“弟子不该起了害人之心,违背不得同门相残的大律。”
见屋里没有外人,桑葚倒也不再藏着掖着。
桑寄子的声音道:“还有吗?”
桑葚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弟子愚钝,实在不知还有哪里做的不对,请爷爷明言,孙儿一定遵从教诲。”
桑寄子叹了口气道:“大丈夫心狠手辣没什么大不了的,同门相残的事情各大宗门也不鲜见。你错就错在把错犯得太过明显,让人一眼看出破绽。”
桑葚露出思索倾听状。
桑寄子循循善诱道:“掌门令上说那天清闲犯的什么错啊?”
桑葚道:“目无尊长玩忽懈怠,打碎掌门法宝七星琉璃盏。”
桑寄子道:“你记得倒是清楚,你可知道七星琉璃盏是什么宝物啊?”
桑葚道:“孩儿不知。”
桑寄子道:“七星琉璃盏是上品灵宝,金丹修士都破不开它的防御,你说那天清闲一个小小的练气士有什么本事将它打碎?”
桑葚汗颜道:“弟子实在不知道怎么回事。”
桑寄子冷冷道:“那七星琉璃盏是掌门枳椇子600岁寿诞时候我送过去的贺礼。”
桑葚“啊”了一声。
桑寄子道:“不用惊讶,就是我送的礼。他们这次明目张胆的将它打碎就是在打给我看。”
桑葚不由自主的问道:“为什么呀?”
桑寄子道:“还不是因为你这逆子。”
“你派个男弟子过去,这不明摆着借刀杀人呢吗?”
“他们夫妇冰雪聪明眼睫毛都是空的,你这计策连小儿科都算不上,怎能不惹人耻笑。”
“况且让男弟子侍奉掌门夫人,你是嫌中府峰不够绿,还是骂登仙台不检点。”
桑葚一时间冷汗直流,他急慌慌道:“弟子绝无此心,绝无此心。只是上午急火攻心,失了理智才会犯下如此大错,请堂主责罚。”
桑寄子道:“他们当然知道你绝无此心,所以才正大光明的摔了七星琉璃盏,虽然砸了我的面皮但事情也算揭过去了。”
“他们将天清闲打入我云门峰万雷池也算是给了老夫几分薄面,这是让我们自行处置的意思。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啊?”
桑葚道:“是弟子先起了歹念,既然天师弟大难不死,不如将他收入我们云门峰,好生培养,算是赔偿。”
桑寄子冷冷道:“就这么处理?”
桑葚道:“要不再补偿他几百灵石,分派个执事之位?”
桑寄子一巴掌拍在桑葚脸上,狠声道:“前倨后恭、虎头蛇尾,你以为你赔礼道歉人家会领情?既然把事情做了就得做绝,否则养虎为患自噬其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