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新主

回去薛瑞的病床前，她再次提起了此事，又劝说着道：“先前轩儿说要带湛儿前去边陲历练，我想着他是不是年纪太小些，去了不适应那里的环境，又难以护佑自己的周全，那该如何是好？依我看，不如等他长大些，再去历练不迟。”

薛瑞艰难地点点头，苍老粗哑的声音几不可闻，“等轩儿来了你跟他说。”

原本他听薛子轩说起薛湛如何不懂得为国公府着想，只顾着自己的一己私利，便觉他是该出去吃点苦头历练历练。

可这会儿得知薛湛孝心可鉴，全然不似薛子轩所言的是个自私自利的孩子，那一颗心也就软了下来。

薛瑞毕竟还在世，府里的大事儿依旧得经他的同意才能办得成。

薛子轩又是个极有孝心的，哪里会违逆他的心意？是以在老夫人说起这事儿是经了薛瑞的准许后，也就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而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薛瑞此番情形怕是不久于人世，即使现下他答应薛瑞延后薛湛跟随自己前去历练的时日，恐怕距离那时候也是不远了。

老夫人又千叮咛万嘱咐，即使有朝一日薛湛去了边陲，他也得护佑周全着些，可不许让她的这个宝贝孙儿有个三长两短。

薛子轩此时已对郝夫人的枕边话有所怀疑，对薛湛又渐渐生出了信心，是以早就有了这个心思，答应得也就爽快些。

可谁知，这嘱咐的话还没说过几日，薛瑞便再一次病危了？

这一次，可真的是危在旦夕，一只脚踏入了鬼门关，难以逆转了。

众人矗立在慈心苑的院子里，一个个神情悲痛，不住地抹着眼角。

这会儿他们是不敢哭的，因薛瑞需要安静。

可当他门口怦然打开，露出殷郎中灰心丧气的一张脸，里面老夫人的抽泣声也随之而来时，众人就再也绷不住，开始徐徐拔高了哭声，纷纷跪下，哭天抢地起来。

郭夫人哭得较为含蓄，郝夫人则哭得差点晕倒过去。而那闽夫人，则是泪如雨下，身体如风中柳叶般抽动不止……

而他们又何尝是真的哭？

虽然那眼泪装是装不出来的，可奈何他们早就准备好了芥末、辣椒粉等物，抹在手帕上，只等着这会儿派上用场呢。

姜苍兰在这府里待久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儿没有听说过？

她索性也给薛湛预备了些芥末，嘱咐他若是哭不出来，大可以用上这个。

因她知道，薛湛素来不喜欢哭，即使濒临泰山压顶的时候，大概也是坐镇不乱，不肯拿眼泪来祭奠自己的生命的。

可兴许是薛湛果然对薛瑞有着深厚的感情，得知他归天时，心中泛起一股酸涩，那眼泪也就不由自主地“啪”“啪”落了下来。

而这几滴泪水，在男儿已是难得。

让他如同女人家那般用芥末等物来使自己哭个稀里哗啦的，他才不屑于这样做！

是以，等他失魂落魄地回去时，那芥末依旧如同原样包裹在帕子里。

薛湛不要人伺候，只让姜苍兰尾随着他进屋。

每每他遇到什么事儿，就只愿跟她待在一块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