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宴宴故作神秘的掐掐手指,道:“将军府里有一颗宝珠,十分厉害,城主将它视为珍宝。” 她这么说,既能显示出她刚才说所的无所不知,又能试探出五行珠到底在不在城主府。 云英道:“城主是有颗珠子不假,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很多酆都城的百姓都知道。” 包宴宴心中狂喜,这番功夫可算是没白费。她镇定自若地道:“那我再说一个酆都百姓不知道的。” 她悄悄地凑近了云英的耳旁,用手挡着嘴,轻声道:“城主频繁娶妻休妻之事,是因为一个叫锦瑟的女人。” 云英的脸色变了变,惊讶道:“你竟然知道这个?” 包宴宴心中暗笑,这要感谢望望带回来的消息啊。 她又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吗,你想知道什么,我便能算出什么。我啊,会得可多了,不仅能算卦,还有白骨生肌,起死回生的本领呢。” 按照之前所猜,锦瑟不是死了,便是与别人私奔了。 她故意将白骨生肌,起死回生说出来,就是为了试探出锦瑟是生是死。若是真死了,便可以证明,她生前可能与城主是相爱的,否则又怎么会生出两个孩子呢? 那么关于城主频繁娶妻之事,便可以从两点来解释了。其一是,城主想娶一个与锦瑟相似的女人。 可这似乎又有些说不通,既然是想娶相似的,为何不在过门之前就看清人家的容貌?况且,他曾说过李君望长得像锦瑟,但还是把他休了。 其二是,他明着娶妻,暗地里干的是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颜肖曾说过,有一种可以让人复活的邪术。之所以被称为邪术,是因为必须要集齐九九八十一个人的精血,将这些人的精血渡给要被复活的人,此人才有被复活的可能。 城主在娶妻之后,便迅速地将她们休离,然后再秘密地抓回来。这样,就算人失踪了,别人一定以为是女孩子忍受不了被休离的侮辱,所以偷偷地自杀了。 谁都不会想到城主的头上。 不过,不管真相如何,若是城主真想要复活锦瑟,包宴宴说她可以复活人的时候,云英一定会有所表现。 若是云英没有什么表现,那可以说明,锦瑟在感情上背叛了城主。若是这样的话,便要再换一种说辞了。 云英的脸上果然显现出了喜悦之色,她反问道:“你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包宴宴笑道:“我与你素不相识,骗你干吗。我也是随便说说,信不信随你。” 她又装模作样地伸着脖子朝前面望望,嘴里嘟囔着:“刚才师父还在前面呢,怎么说了一会儿话就不见了。” 说着,就要往前面走去。 云英一把拉住她的胳膊,脸上微微笑了笑:“我看你这个小道士说得不像是假话,请你和我入府一趟。” 包宴宴却推开胳膊上的手,道:“我还要去找我师父呢。” 二人正拉扯时,颜肖从远处走了过来。他来到包宴宴面前,伸出两根手指,弹了下她光滑的额头:“怎么在这里贪玩,让为师好找。” 包宴宴揉着额头,不满意地对云英道:“都怪你,害我被师傅责备。” 云英见又来了一位仙风道骨的道长,还是这位小道士的师父,那道行一定更加高深。便忙笑着解释道:“道长,莫要责怪。都是我不好,硬拉着这位小道士不让走。” 颜肖看了云英一眼道:“她是道士,不能娶妻的。” 包宴宴腹诽着,颜大公子的那张嘴,什么时候都改不了啊。 云英对颜肖说的话也颇感意外,她微微愣了下,又马上微笑道:“我是有事相求,不知二位道长能否赏个脸,过府一叙?” 颜肖看看天色道:“时间不早了,我们不便前去。” 包宴宴也看看天,现在不是早上吗? 云英马上道:“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云英从小便在府内当丫鬟,察言观色的本领学得不少,颜肖何意,她一看便知。 颜肖微笑着看着包宴宴道:“徒儿,你说咱们去还是不去呢?” 包宴宴坚定地道:“助人乃快乐之本。” 就不要再推辞了好吗?今天又是换装,又是假装偶遇的,为的不就是能顺利进到城主府,从老夫人的口中探出消息。 若是再推辞,人家不请你去了怎么办? 云英大喜过望,忙带着颜肖与包宴宴进了城主府去见老夫人。 到了老夫人的院落里,云英先叫颜肖与包宴宴在外面等着,她先去禀报一声。 没一会儿,云英便出来了,将他们领了进去。 老夫人将包宴宴让到她对面的椅子上坐下,云英又给奉了茶。这才道:“敢问道长从何处来?” 颜肖道:“从来处来。” 老夫人笑了一下:“道长真爱说笑。”她知道,像这些有本事的高人,都会有些古怪的脾气,既然他不愿意说,那就不问了。只要能办成事,管他从哪里来的呢。 想到这,她又问:“道长该如何称呼?” 颜肖道:“鄙人姓颜。” 包宴宴等了一会儿,见颜肖也没有介绍她的意思,便自己道:“我姓包,是颜道长的徒弟。” 老夫人见颜肖虽然脸上带着笑容,但直觉告诉她,此人心机颇深,不好说话。于是便不再饶来饶去,决定开门见山。 她道:“适才听云英说道长有起死回生的本领?” “不错。” 老夫人的心稍稍落在了肚子里,只听颜肖又道:“却不知要复活的是何人?” 老夫人摆摆手,云英开门朝外面看看,见四处没有人,又回来把门关上了。 老夫人这才道:“实不相瞒,是我的儿媳锦瑟。” 锦瑟果真是死了。 颜肖轻笑了一声道:“城主神通广大,法术高强,难道连自己的妻子都复活不了吗?” 老夫人低头:“此事却有难度。” “想要死而复生,乃是逆天之举。恐怕老夫人是舍不得城主这么做吧。” 包宴宴心中暗暗担心,通常情况下,人被揭穿了自己的心思,一定会恼羞成怒,那么老夫人会不会因为颜肖的话而将他们俩赶出去呢? 不由得暗自着急,手悄悄地拉扯了下颜肖宽大的衣袍。颜肖的大手竟一把将包宴宴伸过来的手攥住了。 包宴宴吓得一个激灵,忙缩出了自己的手。 索性,他们的这些小动作,老夫人和云英并未看到。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颜道长说得对,我确实是有私心。可是,就算我想让堂儿去做,此事也万万办不到啊。实不相瞒,锦瑟的肉身和魂魄都在我的手上,只是我无法将她们融合到一起。” 堂儿就是城主的名。 颜肖慢悠悠地道:“锦瑟若是个坏心眼的人,我救了她,岂不是害了别人?” 包宴宴终于忍不住地道:“你说她是你儿媳,但城主频繁娶妻休妻,你把她复活了,她将置于何地?” 老夫人双眼无神地看向远方,脸色沉重悲哀,过了足足有一盏茶的功夫。方缓缓地道:“其实,整件事情皆是因我而起。” 包宴宴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全神贯注地听着老夫人的每一句话。 老夫人说完此话,又停顿了一下,这次久得让包宴宴打起了哈欠。老夫人这才又道:“堂儿与锦瑟是青梅竹马,婚后琴瑟和鸣,恩爱有加。但锦瑟一直未有生育,我对此事十分不满,我便要他纳妾,但他和锦瑟两人都不肯。后来我便动了让堂儿休妻重娶之意。” 说到这里,老夫人又停住了。包宴宴插话道:“那两个孩子不是锦瑟所生?” 适才进来时,那两个孩子就在院中玩耍。 老夫人道:“我对锦瑟的态度也越来越不好,但锦瑟是个好孩子,依旧孝顺我。这样,又过了几年,锦瑟突然怀孕了,我当时真是高兴极了,天天烧香拜佛。哪承想,生下来的却是个女孩。” 包宴宴不满意地想:“女孩怎么了?女孩就不是人了吗?” 老夫人又道:“我想着他们还年轻,还可以多生几个,总有一个会是男孩。果然过了一年多,锦瑟又有了身孕。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生下来的又是一个女孩。锦瑟生这个孩子的时候伤了身体,大夫说她以后很难再有孩子了。” “所以,你便又动了休妻的念头?”颜肖的指腹摩挲着茶杯,脸上虽是笑吟吟的,但眼睛里却闪着寒光。 老夫人被看的浑身起了一层的冷气,她将目光转移到包宴宴身上,继续道:“若是她和堂儿都同意纳妾,我也不会再动了休妻的念头。” 颜肖又道:“你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丈夫吗?” 包宴宴在心里偷偷地说不愿意。 老夫人叹了口气,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继续道:“生完孩子的女人都是脆弱的,我每天装病不让堂儿到锦瑟的房间里去。再加上我平日里总是找她的麻烦,锦瑟开始变得郁郁寡欢。有一次,堂儿有事要离开酆都一段日子。临走前,我想法设法不让二人见面。等堂儿走后,我便骗锦瑟说,堂儿喜欢上了别人。锦瑟本来心情便不好,再联系堂儿这段时间的疏远,也起了疑心。在一个寂静的夜晚,竟然沉了湖。” 包宴宴听到这里,手不由得攥紧了椅子的把手。颜肖轻轻地将自己的手覆在她的手之上。 老夫人的眼泪噼里啪啦地落了下来,她哽咽道:“我没想让锦瑟去死,我只是想让她同意堂儿纳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