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劳姐姐费心,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黛玉虽无父母,尚有外祖家操持,不比姐姐有福之人,定能心想事成。”
这会子却是一拳打在棉花上,叶春熙恼怒之色全然写在脸上,拉着甄嘉卉不管不顾就走了。
春熙郡主怒气冲冲除了府门,一路就往宫里去诉苦。
不想皇后却瞥了一眼甄家二小姐,反倒说她的不是,蹙眉道:“昨日太妃递了折子,说要斋戒礼佛,你出门前也不打听清楚,何苦来自讨没趣。再者,林大人再不济也是死在任上为国尽忠的,容不得你这样出言不逊。陛下眼下正是用人之际,倘或让人知道有人如此苛待林家孤女,谁肯替陛下赴汤蹈火,舍生忘死呢?”
“娘娘莫要怪春熙,她也是替王爷心急。”甄嘉卉一个外人,也不好光站着看戏,又说:“好歹春熙也郡主,林姑娘目无尊卑,也并非全无过错。娘娘,不过闺阁女儿吵两句嘴,不是什么要紧大事,就饶了她一遭罢。”
皇后见甄氏十分识趣,三言两语给了台阶下,便叹了一口气,不再管这些事,说:“别哭了,看着倒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便是水溶果真难得,如今也在阵前打仗,林姑娘住在王府,只怕他都不知道,你这一闹岂不是让她出头讨好了,反倒成全他们了。”
春熙郡主听了,只是被皇后吓住了,哽咽几声,便不再做声。
一时后头又传,有内务府总管来送新一季的衣裳,皇后便先打发了她们。
女官看着两人携手走了,悄声说道:“咱们姑娘就是单纯了些,没的被人当枪使。奴婢看,甄家二小姐是个人物。”
皇后摸了摸内务府呈上的冬衣,面料眼色是正宫才能享用的正红,只是挑眉一笑:“和她姐姐一样,所以我才不拆穿她。”
“为什么?”
“陛下早就对北静郡王起了疑心,倘或她嫁了这北府,日后甄家连根拔起,自然一个都逃不脱,淑妃自然也好到头了,哪里需要我出手。我倒是有心成全她,可难办的王太妃,她不点头,陛下也不好强做媒人。”
“按说甄家二小姐家世名声都是一等一的好,怎么就入不了水家人的眼,奴婢瞧着古怪。”
“这也是我忌讳的一处,莫不是他们知道了什么。这些年当初追随先帝的功臣们气焰嚣张跋扈,更甚者仗着荫恩为非作歹的,收拾起来都是一拿一个准,如今体面的就属几个王府。别看贾氏王氏轰轰烈烈,薛史两家式微,他们也是早晚的事,倒是不足为惧。”
“那既如此……”
“就看水溶的造化,本朝派出去平叛倭寇的,有几个能活着回来再享荣华富贵的,不过是落些后世的虚名罢了。”
这日夜里,黛玉暗自伤心了一会儿,原是打算睡下了,谁知忽而起了一阵狂风,打得窗子大开,惊得她睡意全无。
紫鹃睡在外头耳房,听见动静便举了灯火过来查看,见黛玉披了衣裳起来关窗子,便不打算进去了。
忽而听得一阵珠子落地的动静,噼噼啪啪散了一地,两人皆是一愣。紫鹃听嬷嬷说起过,佛珠散落,大非吉兆。
“姑娘,”紫鹃复又走上前去,帮她将佛珠捡起来,数了数好在没少,只是干巴巴地劝道:“明儿我替姑娘串起来。”
黛玉怔怔道:“我方才没留意,叫窗沿上的扣子勾住了,这才散落下来。”
“不碍事的姑娘,”紫鹃实在找不出吉言,便说:“想是太妃常戴的,时间久了,绳子腐朽也未必。明儿一早,我遣人去找好绳子。”
一时她却也没了主意,只是忽如而来的害怕,好似身上的魂魄被抽走了一缕,瑟瑟发着抖。
大约是有什么预兆,第二日,忽而有个衣衫褴褛的亲卫闯了进来,嚷着要见太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