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你在哪里啊?为什么都不来看我了?”小丫头的声音脆脆的,他能想象她在说这两句话的表情,肯定是嘟着嘴,不满意了。
“在忙。”他没有过多解释。
“忙工作吗?外婆说你要上班。”
许宁川嗯了一声,语气低不可闻。
虽然他还是跟彤彤如此交流,但是敏感的小家伙还是察觉到了许宁川这一次似乎比以前冷淡。
小家伙撅了撅嘴,“那我不打扰爸爸了。”
“好,等爸爸忙完了就去接彤彤,要乖乖听话知道吗?”
彤彤的答案自然是好。
只不过电话依然没有挂断,她对许宁川说“爸爸,等一下,外婆要跟你说话。”
电话被递到赵母的手上,语气担忧地问他:“宁川,你现在在哪儿?妍妍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她的话里,仿佛知道了什么。
许宁川捏着手机,没立刻吱声,赵母继续说:“她的电话从昨晚开始就打不通,我很担心,后来才知道她根本不在乔乔那边。”
因为不放心,她只好给褚擎天打,没想到褚擎天告诉她赵薇妍受了点伤。
也因此,她才找了许宁川,因为听说是许宁川救她的。
赵母了然,怪不得妍妍不回家,压根就是受了伤,而回避他们,怕被他们知道。
因为是受到牵连,褚擎天对赵母没有过多隐瞒,已经坦言明天就会去亲自道歉。
“昨天我还跟她讲了电话,昨晚到现在突然就联系不上她人了,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她伤得重吗?你们在哪里?我这就过去。”
“伯母,赵薇妍现在没什么事,大概是累了睡着了,手机没电,所以没有听到。”
他不动声色地撒下一个谎,如果赵薇妍的父母知道赵薇妍的情况,或许会离开冲过来。
这个时候,不是人越多越好。
“真的吗?”赵母的语气透露出一丝怀疑。
“嗯,她的伤正在恢复的过程中,已经没有大碍了,你们别担心。而且天气冷,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彤彤离不开你们,我在这里照顾赵薇妍就好了。”
“那宁川,麻烦你了。”
对于赵母感激的话,许宁川现在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他说了一句没事。
挂断电话,许宁川狠狠呼出一口浊气。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站到他腿都麻了,连司机的家属也跟着过来了,在那边问起事情的来龙去脉。
走廊上有些吵,他往那边看了一眼,那些人还不自知,指着年轻司机的脑袋说他开车不小心。
许宁川刚要警告他们闭嘴,手术室的门开了。
赵薇妍被护士推着出来,脸上的血迹已经彻底清理了干净,但是脑袋却被包裹得严严实实。
像一颗粽子。
但是一点都不好笑。
那些声音也停了下来,一窝蜂地涌了过去,七嘴八舌地问伤者现在的情况如何。
“命已经保住了,暂时没有生命危险,现在转去加护病房观察两天。”
从医生口中听到她没事,许宁川紧揪的拳头终于松开了。
他的脚颤了一下,这个过程的煎熬将他身上的力气都抽干了。
仿佛变成一具无意识的驱壳,跟在护士的身后亦步亦趋。
肇事司机的家属正想询问后续,他没空理会他们,将上官彦的电话给了出去,“直接找他。”
赵薇妍被送到加护病房,那个护士,正是出来让许宁川签字的人。
她的手又开始挂针,许宁川坐在赵薇妍的旁边,心境却跟两天前的完全不一样。
当天夜里,赵薇妍没有醒来,不仅如此,还发起了高烧。
他握着她的手的时候,赵薇妍无意识地呢喃了几个词:“彤彤,宝宝,对不起!”
但是没有宁川。
他不知道后面的对不起,是对他,还是对彤彤。
他握着赵薇妍滚烫的手,一次又一次摁了床头的那个按钮,将医生叫过来。
“哦,这是正常的现象,现在挂针的水就是降温的。”
医生的话不冷不热,仿佛许宁川太大惊小怪。
第二天,许宁川从床头趴着醒来。
天已经放晴了,太阳不大,但是也照了进来。
病房里一片明亮,但赵薇妍还没有醒。
“她什么时候能醒来?”
护士进来跟赵薇妍换药的时候,许宁川声音沙哑地问。
他的下巴冒出一层青色的胡渣,不知是因为担心还是没有休息好,他的脸色比昨天更难看,黑眼圈更是显而易见。
“大概今晚。”护士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
就是那个叫他签字的护士。
等候的时间很无聊,他请来一名看护先照顾着赵薇妍,然后折回住的地方。
回来的时候,许宁川的手里多了一本笔记本。
他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从小到25岁,在赵薇妍离开两年后,他的这个习惯就断了。
大概是因为公司太忙。
“先生,你来了?”看护是一名是五十几岁的阿姨,热络地跟许宁川打招呼。
他点头,看着床上的赵薇妍:“我离开的这段时间,她有醒来过吗?”
阿姨摇头:“这个倒没有,只不过一直在喊一句话。”
“什么?”
“我的孩子,我的宝宝。”
病房里一阵寂静,许宁川挥手让阿姨出去。
生彤彤的时候,她是不是受了特别多的苦,否则怎么在这个时候念起这件事?
他嗤笑两声,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生子,难道还不苦?
许宁川拉了张椅子,给赵薇妍掖了掖被子,这才坐下。
毕竟本很厚,他不喜欢老是换来换去,这个本子,是他高一的时候开始用的。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记载了许多零零碎碎的小事,但即便几千个日子过去,他依然只写到三分之二的纸张。
许宁川的日记不长,几乎只是象征性地几句话带过。
他翻开日记,一行行笔直刚毅的字眼映入视线。
许宁川的个人日记
2009年10月21日。亚肝叉血。
游泳池里有个女孩子在呼救,将人救上来之后,猜测是个新生,一个人来游泳池又不会游泳,很奇怪。
走的时候,她问我的名字,说要感谢我。
我没有停步,背对着她说了一句不用。
救她,只是举手之劳。
2009年10月22日。
无聊的课要上到月底,从教室出来后,被一个人拦住去路。
室友在旁边起哄。
等她抬起头,发觉是昨天的女孩。
她说她来感谢我的,要请我吃饭。
我的答案
自然是拒绝。
2009年10月日。
下雨了,没带伞,站在教学楼的走廊上。
不知何时挤入一个小身板,有些羞涩,但是却大着胆子,将一把伞递了过来。
我问她怎么在这里。
大一的教学楼跟大四的不再同一个地方。
然后她莫名其妙地将伞扔掉,一溜烟跑了。
2009年10月24日。
雨停了。
2009年10月25日。
中午吃饭的时候,那个女孩又来了,拿着一个餐盘,只有她一个人。
坐在我旁边的都是男生,她看了我一眼,怯怯的表情。
问能不能在我旁边坐下。
室友不例外的又起哄,那是一种心照不宣的语气,让我觉得莫名其妙。
我不认为她适合坐在一群男人的身边,纵使邻桌的是女孩。
记得伞还没还给她,就放在我的包里。
于是顺道还了。
没有答应她坐在我旁边的请求。
2009年10月26日。
父亲给我的卡里打了一笔钱,此前我已经明确说过不需要生活费了。
他不放心。
2009年10月27日。
晚上熄灯,他们在那里说荤段子,三个人哈哈大笑。
我不懂其中的笑点。
老鹰说起给伞的那个女孩,用一种打趣外加我很不懂事的语气。
他说女孩喜欢我。
莫名其妙。
只见过几面,哪来的喜欢?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