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梁良离开锦甯缓缓转身轻声对珠忆道,“走罢。”
珠忆道是小心扶着锦甯的手,亦步亦趋地跟着。
临至含甯阁不远处却出现了一个玫红的身影婀娜袅袅,端的是一副飒爽英姿。
锦甯微微眯了眯眼一眼便望见那清冷的面庞,正是禾锦华。
她喟叹一声“二妹妹果真是年岁尚小。”
这般有生气儿。
待离近了锦甯停下脚步淡笑了笑,“二妹妹。”
禾锦华低眉,恭顺作揖“郡主殿下。”
锦甯抿了抿嘴,敛眉温声道,“你我姐妹,不必那般生疏。”
“民女怎敢。”禾锦华掩唇而笑“殿下您乃正一品郡主,民女若是不敬可不是要落了旁人的口舌。”
锦甯张了张嘴正要开口,禾锦华却状似亲昵地握住她的手,“我知殿下您心地纯善自是不介意。”
“只是”她似是有些羞赧,眸中冷笑却一闪而过,“将来还要日日与殿下相见,届时再改口也不迟。”
锦甯身子一颤,轻轻抽回手,咬了咬嘴,却是如何也说不出话来。
珠忆猛然抬眸,狠狠瞪向禾锦华,“你”
锦甯轻声制止,“珠忆。”
珠忆心头微酸,咬牙压住心里头的恼怒,福了福身,“殿下恕罪。”
锦甯轻摇头,攥紧丝绢闭了闭眼。
半晌,她缓缓吁出一口气,垂首低声道,“妹妹说的是。”她牵强地扯了扯嘴角,“今日姐姐乏了,便不久陪了。”
“殿下说的哪里话,”禾锦华笑吟吟道,“民女自是不敢耽搁殿下,只是殿下且要顾全自个儿身子。”
她意味深长地放缓语调,“莫要气坏了。”
“二小姐。”珠忆气息不稳地吐出一口气,嗓音气得微微颤抖,冷声道,“殿下乃堂堂正一品郡主,你不知尊卑,可知该当何罪?!”
“珠忆。”锦甯蹙了蹙眉。
“郡主殿下,”禾锦华斜睨了珠忆一眼,似笑非笑,“你这丫鬟可有些意思”
“可是”她话锋一转,咄咄逼人地走近珠忆,眉峰微挑,竟生出几分灼人的气势来,“谁告诉的你我不知尊卑了?”
“我可是有哪一句话,哪一个字,冲撞了咱们大珝高高在上的正一品郡主殿下?”
珠忆紧紧握着拳,憋着满腔怒气,胸口不停起伏,“二小姐好一副牙尖利嘴!”
“你区区一个贱婢”禾锦华轻笑,眸中黑沉的一片,“哪里来的胆子敢这般同我说话?!”
“你”珠忆正要呛声,瞳孔却猛地放大,似是看到了什么惊恐的东西。
锦甯眼波流转,不着痕迹瞥了眼禾锦华,一阵阴冷而深沉的压抑酝酿在女子媚人的眼底。
锦甯莞尔。
她轻拍珠忆,肃了声轻训道,“珠忆,怎可以下犯上?”
珠忆倏地被拉回了神儿,不禁打了个寒颤,只低声道,“奴婢知罪,还请殿下责罚。”
锦甯摇了摇头,叹道,“不该是本宫责罚。”
珠忆死死抠着手心,即使知道主子这般是为她好,依旧是顿了良久,才向禾锦华叩首,“请二小姐责罚。”
禾锦华心头微嗤,面上却笑道,“你是郡主殿下的丫头,我本便无心为难你,殿下如今乏了,你只需好好侍候,将功抵罪了才是。”
珠忆紧咬唇瓣,甚至尝到了血腥味,她重重叩首道谢,“奴婢,多谢二小姐开恩。”
待回了含甯阁,白嬷嬷与宝念早便回来在门口守着了。
珠忆立刻便去烧水煮热茶,却呆呆愣神良久。
直至后来宝念催了,才急忙沏上茶,给锦甯斟了一盏。
锦甯轻抿一口润了润喉,味甘,性却苦。
大红袍,不该那么单薄。
锦甯回味良久,却迟迟等不来那醇厚的余香,放下茶盏一抬眸,正见珠忆心神似有不宁。
“珠忆,”她柔声,“可是心里有事?”
珠忆一怔,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说出口。
二小姐必定不似她表面看上去那般简单。
因为她眼中
珠忆眸中复杂,心头依旧有些后怕。
有杀气。
她面上却摇了摇头,与往常无异般道,“劳殿下忧心了,奴婢无碍。”
锦甯浅浅笑了笑,摇着头道,“你不想说便不必说。”
她拉过珠忆的手,安抚地拍了拍,“回去歇着,今日你陪本宫一天都没落个脚,也该是乏了的。”
珠忆眼眶一热,低垂着首轻应,“奴婢多谢殿下。”
锦甯但笑不语,待望着珠忆离开了,给白嬷嬷使了个眼色。
白嬷嬷会意,便密不透风地守在门外。
锦甯闲适地靠在椅背上,端起茶盏握在手中,望了眼宝念,“如何了?”
宝念福了福身上前,伏在锦甯耳边,“那人已然离开京城了。”
“这般快?”锦甯轻拢起月眉,“到何处了?”
宝念压低嗓音,“已然到崇州了。再向南而下,奴婢找的人便快要不便监视了。”
锦甯指尖轻敲了敲翠润欲滴的碧玉盏,若有所思地低喃,“确实该加快了”
她轻巧地捏起杯盖,端起茶盏饮了一口,借机掩住嘴唇的蠕动,“殷磐那里,可有什么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