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寿辰这日整个京城锣鼓喧嚣张灯结彩街道上牌坊里都好不热闹,京城里的吆喝声一声盖过一浪,房梁上柱子上皆系起了红火的带子,门上窗上皆贴起了贺喜的红字儿好一派喜气洋洋。
皇帝孝顺又心怀天下,今太后寿辰,特大赦天下除罪至天牢,一律赦免。天下百姓自是无不夸赞,连连念叨皇帝仁爱感怀上苍。
宫里头自然也是喜庆的,宫女侍卫皆被发了赏钱整日都是乐呵呵的。
有相熟的宫女躲在树荫角落下笑呵呵嗑着瓜子儿一面有一句没一句唠嗑。
“嗳,你家主子今日可是要去陪宴的?”
“皇上垂帘,娘娘乐了一晚上呢……”
“伴驾可真是天大的恩典嘞!”
……
“那御膳房今日可有的忙了也不知要吃多久的筵席。”
“我瞧着从一早儿忙到如今了…似乎都能闻得着那味儿……”
“你个馋猫儿!那可是天下鼎鼎尊贵的贵人才能尝得到的东西哩!”
“小蹄子说谁呢!我也不过是想想……”
……
巡逻的侍卫加大了人手路过的一列瞧见了闲谈的宫侍,便喝着打发了她们回去。
其中一个见领头的离远了,便悄悄溜窜到一旁有人见了忙压低嗓音叫,“王德……”
那被唤作王德的侍卫吓得瞪大眼手忙脚乱挥手“嘘……”他朝那人比划了几下便悄悄从小道溜走跑到了太医院内。
“宋太医!宋太医!”
“吵吵嚷嚷叫唤什么呢!”一个约七旬的老头儿皱着眉喝道,见是相熟的王德,忙将他拉到一旁吹胡子瞪眼,“小兔崽子!要是被人瞧见了小心掉脑袋!”
王德嘿嘿两声,“您是太医院院判呢!咱有您罩着,不怕!”
“哼!”小老头佯怒哼了声,眉眼却是止不住的笑呵呵,“说吧,今天找我来干甚?”
王德故弄玄虚地一笑,从怀中掏出一坛酒,不大的坛子,可那香味儿却是顶顶得浓郁醉人,宋老头一瞧眼睛都直了,左右瞧了两眼,吞了口唾沫,指着那坛酒,“这…这……”
王德朝他挤了挤眼,拍了拍酒坛子,发出清亮的声响,“今日太后寿辰,宫里瞧着戒备森严实则也容易糊弄,如此好酒,又天时地利人和,咱俩何不小酌一杯?”
忈王府
临行前禾锦华忽地捂了捂肚子,皱了下眉,“奇了怪了……”
蒋湘元闻声,疑惑地轻声唤,“王妃?”
禾锦华没听见,只轻揉了揉小腹,兀自皱着眉喃道,“些许是吃坏了东西……”
蒋湘元眼眸微闪,微抬高了声问道,“王妃可是身子不适?”
“是有些。”禾锦华轻吸一口气,“些许是这几日冰碗吃多了。”
蒋湘元眼珠子转了转,似是而非埋怨了句,“那位也真是…前些时候便算了,这几日秋老虎也来了,还给您送什么冰碗……”
禾锦华仍不觉有异,嘲讽地笑了声,“她乐得在王府里逞好人,我便随她去,左右累的是她,我总归是喜爱这一口的。”
蒋湘元思索两下,犹豫道,“王妃既身子不适,不若今日便不去罢了……”
“不行。”禾锦华面色倏地冷了下来,眼眸也沉沉的,“今日这机会是我好不容易要来的,就算是惹了王爷不快,我也必须去。”
她捏紧拳头,一时间竟都不觉腹中绞痛了,一字一顿道,“我堂堂正正忈王府正王妃不去,你教外人如何看我?你教流言蜚语如何议论?是让禾锦甯那贱蹄子明明白白瞧我笑话不是?!”
“王妃恕罪。”蒋湘元诚惶诚恐,小声道,“是奴婢愚钝,惹了王妃不快。”
“不干你事。”禾锦华伸手扶她,缓缓呼了口气温声道,“你的忠心我都看在眼里…”她握紧蒋湘元的手,拍了拍,“如今恼了便发作到你身上,是我不是。”
蒋湘元这才起身,福了福抿起嘴一笑,“多谢王妃。”
也难怪禾锦华如斯羞恼,忈王府早早便为太后寿辰一事打点起来了,可日子一日日逼近,姒琹赟仍未踏入荣华楼一回。
不知是怎么回事,自那日善水寺祈福归来后,王爷对她的态度骤然大变,原本单单是厌恶冷淡,现下已然是…将她视若尘埃只当没她这个活人,毫不放于心上了。
禾锦华当日仿若疯癫又神智不太清醒,哪里知晓舜兴早已将那薛侍卫去时所举一一报给姒琹赟了,姒琹赟这人不似平常男子粗心大意,他心细如发而城府极深,那一举动怪异至斯,姒琹赟哪能不多想。
禾锦华这才是急了,瞧王爷这样儿分明是无意携她参宴的,可禾锦华如何能教此事发生?她堂堂忈王正妃不拜贺太后寿辰,岂不滑天下之大稽?岂不是巴巴儿把脸凑过去给天下人打?!
她这才一哭二闹三上吊,闹了好一通最后才使姒琹赟松了口。
禾锦华不住苦笑一声。
可这下…是彻彻底底惹了王爷厌烦了。
现下小腹已然好了不少,禾锦华挺直背脊,搭着蒋湘元的手道,“走罢。”
到了门口,只留下三辆装饰华贵的马车与王府侍卫,空空荡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