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么。”锦甯和气地笑了笑,又状似随意问,“何时入的宫?”
“今儿个年初便入宫了。”茯薏温顺地低声回话,她倒是熟知主子脾性,滴水不漏地细细补充,“半年前被总管调到乾清宫伺候的。”
锦甯闻言意兴阑珊般点点头,温声道,“想来你还有事儿,快去忙罢。”语罢微微侧了下首,宝念与珠忆便一人搀扶她一边手臂,下了台阶径自离开。
回府后不久姒琹赟也回来了,原本他早便过了休沐日,可这些日子要整顿骑兵,哪里还有闲暇上朝。
蒙古人乃天生的骑兵,他们骁勇善战且整日生在马背上,加之蒙古战马矮小精壮皮厚毛粗,两方相得益彰,如何是寻常步兵可敌。姒琹赟既要抵御蒙古,骑兵自然是头等要事,也是头等的难事。
“丞烜今日回来的这般早?”往日姒琹赟都要忙活到黄昏甚至天黑,难得天亮着便回府,锦甯出门迎自然是又惊又喜。
“嗯,骑兵也大多部署完毕。”姒琹赟将她半揽进怀里,替她将斗篷的带子系得紧了紧,“今日难得回得早,陪我去小花园走走可好?”
“自然。”锦甯将手笼脱下递给珠忆,宝念便忙塞了手炉到她手里,“珠忆便留在院里罢,宝念跟着足矣。”
“诺。”
小花园离含甯阁不算近,可二人不慌不忙,便也不坐步辇,一路缓缓走过去。
“整日忙得脚不沾地,今日你可要好好歇息。”
“我知晓的,甯儿不必忧心。”姒琹赟嘴角带出笑意,捏了捏她的手,“倒是你这些日子睡得都不安稳,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锦甯摇了摇头,“哪里有什么烦心事。”她见菊花开得正艳,便拉着姒琹赟去近旁,“只是时而想着丞烜要出征,如何会不担忧。”
姒琹赟动了动唇,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有事的。”
“我信你。”锦甯淡淡抿着唇笑,仍旧难掩落寞,“可纵使百般劝说自己,我却无法不为此揪心……”她抬眼去望他,带着细细碎碎恐慌的水光,“金戈铁马…可刀剑无眼啊,丞烜。”
姒琹赟沉默地抚了抚她的发,牵着她的手缓缓走向远处还未绽开的白梅前,一个个极小的花骨朵,像小石子儿。
她忧心他,他懂。而那委婉未尽之意,他也自然是懂的。
可多少年了,从来没有人在他出征前向他诉说自己的恐慌,为他的恐慌,以那般柔软而缱绻的目光,令他心颤。
第一次有了踟蹰的感觉,他又好似不懂了。
“我同博迪阿拉克汗……早有深仇旧怨。”姒琹赟轻声开口,极其轻柔平静的语调,似乎在斟酌在锦甯面前最温和的措辞。
锦甯被他牵着,左手便没手炉暖着,于是他便不停地裹着她的手摩挲,“早在十五年前,我才出征没多久,便同博迪阿拉克汗剑拔弩张。而那时的我终究年幼,终于有一天,让他瞅准了机会追杀我。”
他不愿让锦甯吓到,便轻描淡写,“那时我带的人比他整整少了十倍,全军覆没,只剩我一人,被他的人追杀着,几乎留不下这条命。若不是途中偶然经遇菩提寺……”他戛然而止,神色几经变换,终是开口道,“那次以蒙古附庸大珝告终,之后虽说有小打小闹,却从未闹到这般不留余地。”
锦甯反手紧握上他的手,贝齿轻咬着下唇,“若是这般…那这回你二人……”
姒琹赟点点头,“我同他势如水火,此次必当惊险。”他微微垂眸对上她的眼,氤氲着果决的沉色,“所以甯儿,你不能去。我绝不会让你陷入此番险境。”
“可”
“甯儿。”姒琹赟摇头,“此事绝无商量。”
“我知你是为我。”锦甯闭了闭眼,语含愠怒,“可既有此事,你如何教我眼睁睁待在京城,整日提心吊胆地什么也不管?”
姒琹赟静默片刻,低声哄道,“不必提心吊胆,大珝强盛且人众,骑兵未必便比蒙古差。”
“可你教我待在京城,如何也不能做?”锦甯深吸一口气,执拗地望着他,“我不会惹出麻烦,只安稳待在驻扎地,可好?”
姒琹赟紧皱着眉,“甯儿。”
锦甯仍望着他,眸光清清的,岿然不动。
二人僵持良久,姒琹赟终是先长吐了口气,闭了闭眼道,“容我再想想。”
他正为此事心烦意乱,哪里注意得到便在不远处的墙根拐角,露出一小截女子素色的裙边,锦甯余光瞥见,不着痕迹地垂了垂眼。
舞大概是下一章qaq
这两天才回国实在是太疲惫了,今天才更抱歉宝贝们!!
完结倒计时啦,大概还有十几张左右?其实还不急啦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