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把我那匹枣红马牵出来,今日我要带它去抖抖威风!”
午时自太学回来后,王二郎便一头扎进了房里好生折腾了一番,又忙忙地带着几个随从出门去。只见他着一身白衣劲装,颇有几分武士之姿。他一边大步往门外行去一边随口吩咐着。正当他将将跨出王府大门,斜刺里突然闪出个人影来,只见一道银光闪过,那拦在王二郎身前的一只纤纤玉手中赫然握着一把森寒的精致匕首,王二郎吓了一跳,连忙将左脚撤了回来,稍稍退后一步与那匕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后方定睛看去,却是同样一身白衣劲装的王三娘。
王二郎长吁口气道:“我说妹子,你要出现我也不拦着,好歹打个招呼吧?”
王三娘拿着匕首上前几步逼近王二郎,虎视眈眈道:“我就是要逮你个正着,说吧,这几日神神秘秘,早出晚归的,去做什么了?”
见她手持凶器走近,王二郎不敢怠慢,张嘴便道:“不就是学里听讲,然后去找柳娘谈谈心嘛!你既与柳娘谈笑相宜,不至于去告我的状吧?”
王三娘摆弄着匕首,灵眸一瞪,道:“我可刚从苏姐姐那儿回来,你确定是去找她?”
“我自然是去寻她,莫非你去过了便不许我去?”王二郎道。
“那你今日还是不要出门了!”王二娘道,“苏姐姐陪着那个秦娘子去庙里上香祈愿了!”
闻言,王二郎露了几分尴尬,又被王三娘手里的那把闪亮亮地匕首晃得眼晕,颇为无奈道:“你这大中午的来这里堵我,又想做什么?”
“什么我要做什么,明明是我要问你,你要做什么?”
王二郎打量了一番气焰嚣张的王三娘,没好气道:“明知故问!”
“果然如此!”王三娘狡黠一笑道,“击鞠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呢?”
“你可是被禁足了,我哪里敢带你出去!”王二郎难得反抗了一下,道。
王三娘左手叉腰,右手握着匕首稳稳当当的架在王二郎脖颈上,道:“你若不带我出去,就休怪小娘子我不讲情面了!”
王二郎将手一摊,两眼一闭,道:“阿兄我连丽景门刑房都见识过,还会怕你这个?不信你且下手试试?”
没想到往日里百试百灵的手段,这回却要失效了,她这位二兄自打进过一回大牢后,性子倒是越发硬气了。王三娘哪里会真伤他,果断地将匕首一收,一把挽住王二郎的胳膊道:“好阿兄,你就带我去看看呗!你看我这小胳膊小腿的,又不占地方,是吧?”
“那我去问问阿娘的意思?”王二郎难得听到她如此低声下气的口吻,憋着笑故作正经的建议道。
闻得此言,王三娘的小脸立时黑了一半,恨声道:“你且消遣我吧,算是让你报了往日的仇怨。不过我王三娘却不是好惹的,既然我出不去,你也别想出门!”
王二郎淡定一笑道:“你且去告状吧,我可是得了阿娘批准的!”
“批不批准还是两说,你莫要得意忘形!”王三娘离了王二郎,边往正房去边悠悠然道,“上两月还躺在榻上的病秧子,如今却硬撑着要去击鞠,那是多危险的事情啊,若是一个不好,旧伤复发是其次,怕只怕某人体力不支摔下马来,到时候谁还顾得上你,必定会危及性命,若是如此,倒不如不去!”
王三娘行出十余步,忽然回身娇笑道:“你看这个理由如何?”
这下子轮到王二郎黑了脸,不满道:“你这妮子,忒会编排人!我又不上场,不过去捧场罢了!难道我看着他们击鞠训练也不成?”
“若只是捧场又何必牵走枣红马,那可是你往日里上场击鞠的坐骑,平日出门,也没见你舍得骑它啊?”
王二郎真真是悔恨自己有这么个时时刻刻记得威胁自己的妹子,他发誓他更喜欢温顺可人点的,比如苏柳娘这类,瞧瞧人家多贤惠多体贴多温柔,他如今十分同情瞎了眼看上了自家妹子的郑瑞,如此上好璞玉,却要砸在这小妮子手里了,当真是可惜,可惜啊!
王三娘满脸得色的看着王二郎变化不断的脸色,笑盈盈的等着他投降。当然,若是知道王二郎此时心中所想,她必定是笑不出来的。
而接下来的一系列变故让王三娘确实笑不出来了。从后院里走来一五旬开外的胖妇人,她一眼便认出了门廊内外对面而立的两人,又见王三娘一身男子装扮,立时横眉竖目道:“这还有没有规矩了!”
忽然听到这一嗓子,王三娘生生吓得一个哆嗦,侧目看去却是那严嬷嬷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王三娘再也没有忽悠王二郎的心思了,只恨不得自己如说书中的游侠儿们一般,能飞天遁地,立马从这老妪眼前消失,或者干脆让这啰嗦的老妪在自己眼前消失。
只见严嬷嬷行到二人跟前,与王二郎行了一礼,转脸对着王三娘却是一副居高临下的模样,板着脸道:“小娘子原是与二郎君叙话,倒是让老身好找!”
王二郎瞟了一眼犹如老鼠见了猫似的规规矩矩与严嬷嬷见礼的王三娘,心里立马跟明镜似得,怪不得今日小妹非得让他带出门,想必是受不了这老妪的训导。虽然他有些同情王三娘,可想起她方才如小狐狸一般威胁自己的模样,心里面将将升起的三分怜悯立时烟消云散。
“锦儿要好好聆听嬷嬷的训导才是!嬷嬷,您辛苦!我这还有事,先行一步!”
王三娘见王二郎如此惺惺作态、幸灾乐祸,不禁怒目而视,却见王二郎言罢便施施然转身离去了,恨得王三娘干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