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什么不对,甚至理所应当。
发生了当年那件事,无论是他还是顾燃,都不该再抱有任何幻想。
江忱脊背靠上沙发,脑中回想起宋凛对剧本的解读。
他揉了揉太阳穴,将手里剧本放下。
是他太入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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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拍摄结束得早,江忱离开片场后,就跟顾燃去了提前订好的酒店。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方便他入戏,顾燃连房间号都选的是419,和影片中完美契合。
开门的一刹,江忱突然有一抹不好的预感。
影片中的酒店是单人床,顾燃不会这么损吧?
“啪”的一声,灯亮起,两张床规规矩矩地摆在那儿。
江忱:……果然是他想多了。
“洗完澡再对戏,”顾燃知道他有洁癖,“你先去。”
“嗯。”江忱从柜子里取出干净的浴袍,缓步进了浴室。
这段时间每天都拍摄到很晚,如果晚上还要对戏,在酒店过夜就是心照不宣的事,因此两人都带了干净的衣服。
江忱冲了把澡,很快就将浴室让给顾燃。
他去阳台点了支烟,听见浴室源源不断的水流声,心中异常平静。
窗外的街道车水马龙,温暖的路灯驱散冰冷的黑暗,把那些残酷的现实变得像童话一样不真实。
十分钟后,浴室的门被拉开。
江忱转过身去,看见顾燃的刹那,脊背僵住。
顾燃只穿了条内裤,紧实的肌肉上还挂着晶莹的水珠,修长的双腿一览无遗,全身充斥着男性荷尔蒙的魅力。
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后,江忱的脸猝然间就红了。他慌忙移开视线,眼神有一瞬的闪躲。
顾燃望见他手里的烟,突然说:“你以前不爱抽烟的。”
江忱垂下眼睛,夹着烟的手轻微颤了下。
很久之后,低声回应:“嗯。”
嗓音略有些哑。
毕竟九年了。他在心里想着。没有人不会变的。
气氛有些冷凝。
江忱掐灭烟头,走过去拿剧本:“顾老师,那我们开始……”
“你还泡咖啡吗?”顾燃突然问道。
落在剧本上的手指倏地顿住。
长久的沉默。
他能感觉到顾燃注视他的目光,执拗而又犀利,让他全身都僵硬。
无形之中,似乎有一块坚冰在与炽火对峙,最终坚冰融化,浇灭了炽火。
顾燃看向时钟,转开话题,冷声道:“不早了,还是……”
“有时会。”江忱对上他目光,静静回答。
顾燃停下身。
“一星期两三次,”江忱冲他笑了下,语气无奈却认真,“毕竟养成习惯了。就不去戒了。”
似乎是句很多余的解释。
顾燃却轻轻扬了下嘴角。
“对戏吧。”
昨天那场戏,演到沈清被秦遇按着手腕,桎梏在酒店的房间里,对峙当年的不告而别。
江忱脊背贴上冰冷的墙壁,淡淡望着这个试图强行留下自己的人,眼神如死去的寒潭般幽冷。
他长长的睫毛颤了下,嘴唇轻启。
“请你自重。”
决绝的声音像一把利剑,刺痛对方的同时,也刺穿自己的心。
顾燃垂下眸子,自嘲般苦笑:“这就是你给我的答复?”
“不过是场意外,秦先生该不会忘不掉吧?”江忱玩味地开口,语气里藏着尖锐的刺,眼神却不由自主回避。
他偏过头,低垂下眉眼,手指一寸寸收紧。
昨晚和宋凛谈过剧本之后,江忱重新看过一遍剧本。只要适当地将自己从角色中抽离,这些台词其实并不难说出口。
然而就在这一句之后,他没有等到顾燃的回应。
接下来的剧情,应该是秦遇强迫沈清的一场亲密戏,拍摄时会有遮挡,并不需要真的做出那些亲密的行为。
但是,顾燃却什么也没有做。
心不断地下沉着。
空气安静得没有一丝声音,他仿佛在等待着一个宣判。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忱终于掀起眼皮。
视线就这么与顾燃相撞。
心跳在那一刻骤停。
那双眸子里藏着浓烈的爱意,像炽烈的火焰一样席卷理智,却又有着分明的恨意,如极地的冰川一般,瞬间将所有复燃的感情浇灭。
演砸了。
他想。
这大概是最糟糕的一场。
可偏偏谁也没有喊停,就这么执拗地对峙着,寸步不让。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怀疑顾燃是故意的。
咫尺之距,嘴唇无限贴近。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脸上,带着顾燃独有的、淋浴后的干净气息,与他的纠缠在一起。
回忆仿佛被按下了快进键。
顾燃寸步没让,就这么维持着这个姿势,像是在逼他。
注视着他眼睛,借着本能的生理反应,观察他每一个表情,想要看出点什么。
简直恶劣至极。
心跳得厉害。每一声落入黑暗,都被放大了无数倍。
“啪嗒”一声,清脆的声响化作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将命运推了一把。
灯光暗下来的那一刻,温热的触感擦过嘴唇。
下一秒,炽热的唇覆盖下来。
顾燃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