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荏一时间也有些疑惑,这事怎得把安平侯世子都惊动了?
那莲花池里的奴仆究竟是自己脚滑了还是被人谋害致死?还有那奴仆会不会就是方才那小丫鬟心中谈及的刘奇?
歇息了一阵的沈宜荏已恢复了平和,脑海里的纷乱之声也渐渐偃息旗鼓,她便含笑走到了一旁正在生闷气的白山晴身边,只轻声劝慰道:“夫人乃是太过情急,白小姐可不要往心里去。”
白山晴虽是恼怒母亲不给自己颜面,可众目睽睽之下,她也只得强颜一笑。
黄氏正在发愁该如何安置正院里的贵妇宾客们,见沈氏的内侄女与自家女儿说起了话,又忆起方才也是她们二人相携而来的正厅,黄氏便问沈宜荏道:“沈小姐,那莲池一事,你也瞧见了?”
沈宜荏微怔,虽瞥见了黄氏阴晦不明的双眸,她却还是如实答道:“回夫人的话,却是瞧见了。”
黄氏眼眸一转,随后便亲昵地拉住了沈宜荏的柔荑,只笑道:“既如此,你便随我一同往后院去瞧一瞧吧。”说完,又转头望向脸色铁青的沈氏,只道:“劳烦国公夫人为我照管一下小女,一会儿我便派人送些双陆过来,你们也好消磨消磨时光。”
这便是要沈氏为她主持正厅事宜的意思了,若是换作平时,沈氏自然是不愿意的,可这黄氏阴毒刁钻的很,竟把宜荏一同叫去了后院,那傻丫头素来是个没心眼的,说不准这黄氏便要往她身上泼些脏水,诸多擎肘下,沈氏也只得应下。
“都是一家子亲戚,说这些生分话做什么?只是我这侄女素来胆小,只怕会给夫人添麻烦呢。 ”沈氏便只得不情不愿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边笑着她还边朝沈宜荏使了个眼色。
只是沈宜荏却记挂着那小丫鬟心声中的“刘奇”,她总觉这两件事间隐隐有些联系,她虽只是个弱女子,却也是个良善赤诚之人,这事已是被她撞上了,她也无法硬着心肠袖手旁观。
若那奴仆是失足溺死便罢了,可若是他乃是被人谋害致死,自己兴许能寻出些蛛丝马迹来,也好还他个公道。
沈氏的眼色落了空,她心内也存了气,只瞪了一眼木讷的沈宜荏后,便也赌气不再管她。
白山康派来的小厮还在一旁焦急地候着,黄氏也不愿再耽搁下去,她便带着沈宜荏一同走去了内院。
幸而黄氏自恃身份,即便心内急火如焚,行走间的步伐也是优雅成风、不急不缓,沈宜荏方才停了这“心声”之症,见黄氏步调和缓,她便也在暗地里松了口气。
莲花池旁,两位挺拔隽秀的男子正敛容望着池里那具男尸出神。
待沈宜荏走近时才发现,左边那一袭青竹锦袍的男子竟是世子表哥,另一位男子则生的与黄氏十分相像,一瞧便知是安平侯世子。
只是他二人此刻的表情,实在是太……如丧考妣了些。
黄氏也是一脸担忧,只问道:“你二人怎得都在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白山康顿时像焉了的公鸡一般垂头丧脑,只叹息回道:“母亲,我们府上的奴仆溺死在莲花池里了。”若沈宜荏没听错的话,这安平侯世子的语调里还带上了一层浓厚的悲怆。
沈宜荏倒是有些惊异,这安平侯世子面上瞧着纨绔不羁,一袭倜傥袖袍,端的是风流潇洒,可私底下却是个仁善体贴的主儿,连下人不慎落了水都伤怀成这幅样子?
沈宜荏便也对这安平侯世子生了些许好感,只是她尚且想不明白,这奴仆当真是溺水而亡的吗?
黄氏也怀揣着同样的疑惑心思,自己生的儿子,性子如何她最清楚,康儿平素可不是个体恤怜下的,今日为何如此反常?
“兴许是这莲池边上路滑,那奴仆不慎滑了一跤摔了下去,也是有的。”黄氏便只得含糊其辞道。
傅宏浚闻言,黑沉的脸色便又黯淡了几分,他虽竭力保持平静,可语调中的不忿却怎么也掩盖不住,“舅母,此事还需彻查才是,今日可是舅舅的生辰,这下人又怎么会无缘无故往内院来?定是有人蓄意谋害。”
黄氏的脸色便也有些不大好看,这两个人今日一个赛一个的左性,正院里多少刁钻贵妇等着瞧她的好戏呢?便是这下人当真是被谋害溺死的,也得忍过了今日才彻查才是。
黄氏便只得将心口冒上来的火气强压下去,便尴尬一笑,对那傅宏浚柔声说道:“浚儿,今日诸多宾客,若将这事闹大了,舅母还要不要做人了?不妨明日再仔细查一查,如今最要紧的还是要将这可怜小子捞上来才是,舅母明日定会封了厚厚的银子送予他老子娘,好全了这场主仆情谊。”
傅宏浚尚未出言,这白山康却先跳了出来,只心痛万分地跺脚叹息道:“母亲,你可知那人是谁?待过了今日,如何还能追查的出那杀人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