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深没懂她,“我顺手给你带过去,你干什么要自己还?”
“自己借的自己还呗,我可是很讲礼貌的!”纪浅说,还不忘塞纪深一句,“你以为谁跟你一样!没素质!不知道感谢!”
纪深:“?”
纪深点了点头,嘁声:“行,我没素质,可以的。”
纪浅不跟他说,赶紧抱着程予的外套溜了。
虽然这次是她帮忙洗的,是跟她的其他衣服一起洗的,但是好像他的外套上,更多的还是他自己的味道。
都说衣服上的留香是来自洗衣粉和沐浴露这一类。
按理来说,这次他外套上的味道应该跟她的一样,她还用了同款的留香珠。
但是,还是隐约觉得,上面的气息就是程予自己的,怎么都无法彻底融合。
校园的高考气氛越来越浓,低年级都几乎不去高年级所在的区域晃悠了,生怕打扰了他们复习,紧张的气氛在高三年级蔓延开,整个校园只有高一的学弟学妹没有什么感觉。
纪浅是把校服给程予送到教室的。
高三的晚课上课时间比较早,纪浅过去的时候,他们已经开始自习了,纪浅抱着个外套在他们班门口徘徊被他们班主任逮到个正着。
“找谁?”他上下打量了纪浅好一会儿,“纪深?”
有点印象,好像是纪深的妹妹。
纪浅毕竟也是校园红人。
在老师圈子里也挺吃得开的。
“不是…我找程予。”纪浅硬着头皮说,“我还他校服。”
“行,这会儿在做试卷,你先给我吧,我给你拿进去。”老师说。
纪浅点了点头:“那麻烦您啦。”
“没事。”
纪浅递给他以后,从窗口往里看了一眼,一眼看到好几个熟悉的身影。
升到高三以后,纪深和程予还有喻眠分到一个班。
纪深和喻眠竟然是同桌…
这两人真的不会打起来吗??
本来想还衣服的时候在跟他单独说几句话的,就算不说什么特别的,也可以跟他说几句话。
但这次并没有成功。
再次单独见到程予,已经是又过了一周以后了。
距离高考最后两周。
纪浅被班主任叫去校门口拿个东西,是之前班上一起定的杂志,差了几本遗落了没送到,让她去门口拿一下。
她一路小跑着过去,不想耽误太多的时间。
快到的时候,纪浅就看到那边有很熟悉的背影,隔得很远纪浅就认出来是程予了,她对程予的一切都很熟悉。
一眼就可以认出来。
本来还在小跑着,纪浅忽然放慢了脚步,缓了好一会儿,调整了自己的呼吸,还担心自己跑过来发型乱了,赶紧拿出身上的小镜子整理了一下。
然而其实她什么乱糟糟的发型程予都见过了。
纪浅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假装没看到他,直接到那边,从程予身边经过。
纪浅说:“你好,我来拿杂志。”
他们之间本来就隔了有那么一点距离的,不算很近,但隐约能听到旁边有人说话。
“好的好的,这七本是你们班的,不好意思啊,上次漏了。”
纪浅应着:“没事,那我拿走啦。”
“好的,辛苦你了。”
直接一个简单的交接工作,纪浅拿好以后,故意站在原地清点了一下手上的书本。
和程予说话的女声突然声贝提高,猝不及防。
“反正不行!这婚我肯定要离的!现在你弟弟也上初中了!以前那么多年里,我都忍下去了,这次我生病,他还是没回来!”
“别说了,反正这事儿就是我跟你叔叔之间的事情!”
“你看他现在,我都说要离婚了,他人还没回来,竟然还把我们俩的事情交给你一个要高考的高三学生去调解!”
“你也快高考了!算了!我今天也不打扰你了!”
“你自己看着办吧…”
“程予,不是我说什么,你可能不知道,要当警察军人的家属,真的太难了,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纪浅回头过去,脚步不自觉地往那边靠了点。
她的脚步放得很慢,没有跟程予打招呼,依旧是假装没认出来是谁,但是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还是听到程予低声的回答。
他说。
“我知道。”
他知道,他当然知道作为警察和军人的家属是什么样的感觉。
纪浅走得很慢。
那边不知道聊得怎么样,但纪浅刚才听说,好像女人是打算直接离开的。
纪浅一路都走得很慢,她想着万一,万一等会儿程予步子快,就追上自己了呢?
走到教学楼,她拐角准备上楼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纪浅的呼吸收紧。
她的脚步踩到楼梯,身后的人就开口了。
“小浅?”
纪浅假装愣了下,随后回头,讷讷的:“啊?这么巧…”
“嗯。”程予说,“怎么这会儿没在上课?”
“我去校门口拿了个书。”纪浅低头给他示意,“上次定的杂志,少给我们拿了几本。”
“校门口吗?”程予顿了顿,“我刚才也在。”
“嗯?我没注意耶。”纪浅说。
程予也只是嗯了一声,两个人继续往上走,纪浅没有追问,她觉得这是程予自己的私事,她根本不好去询问。
拐上去的时候。
没想到程予主动开了口。
“我婶婶过来找我。”他顿了顿,“跟我说打算跟我叔叔离婚的事。”
“啊…?”纪浅愣住,“就是那个当警察的叔叔嘛。”
“是。”
纪浅对程予叔叔的了解不多。
她只知道…
程予这几年在南溪读书,一直都是住在他叔叔家里的,叔叔是个警察,程予倒是经常提起他,毕竟现在也算是程予的监护人。
他毕竟住在那儿。
但的确从来没有见到过他这个叔叔,倒是见过一次他弟弟。
可以看出来叔叔的确是很忙,经常不在家。
纪浅嗯了一声。
“叔叔最近在执行公务,有个外出的任务,前些日子婶婶大病了一场,一个人去做的手术。”
“啊…”纪浅小声说,“那的确是会有点辛苦的…”
连生病都没人照顾的话…
好可怜。
“婶婶这些年来一直一个人照顾孩子,家里有什么事情,叔叔也顾不上。”
“嗯,那也没办法嘛,如果叔叔有公务,的确走不开。”纪浅说。
没有深入说太多,走到了纪浅要拐角的楼层。
“是,所以我也理解她。”
程予轻叹了口气,没有继续再说,纪浅回头抬眸,看到他垂着眸。
听起来随意的话,但他的神态微动。
纪浅总觉得自己要说点什么。
她脱口而出了一句:“那以后也会辛苦你了…”
“嗯?”程予愣了一下。
“就是…”纪浅说,“你要加油!”
明明是鼓励他的话,但是说出来总让人觉得有点微妙,她自然知道程予在面对这种情况的时候会想什么。
他毕竟是从小在这样的家庭中长大。
纪浅觉得自己想说的话这个时候很不合时宜,她想说——
没关系,如果他觉得辛苦的话。
她会陪着他的。
但是最后不知道说什么,除了跟他说加油,就再也说不出别的什么话。
没有人知道他们俩的对话中是否蕴藏着一些别的意思。
程予愣了许久,最后笑出声——
“好啊,你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