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没有任何一样东西能让冷衣雪分心,可以让冷衣雪从病态的思维中解脱出来。
冷衣雪的脑海里回响起她今天接触到的唯一新鲜事物,那群女人有节奏的吟诵声音:
“女人应当柔弱,应当知足安分。修身的根本是敬,避强的根本是顺。敬顺之道,是妇人最大的礼仪。”
这个声音一直在冷衣雪的脑子里回响,冷衣雪知道自己不应该回忆那些错误的言语,可是这些思想一旦在空虚的空间中发动起来,就不断的在她脑子里转动,翻来覆去,循环往复。
冷衣雪的脑子里还在经历那些话,令人崩溃的折磨和煎熬。
这恰恰是她们的如意算盘,她们要活活憋死冷衣雪,直到憋得她喘不过气来,别无他法,最后只能承认她们是对的。
冷衣雪渐渐感觉到,她可能熬不到下一次审讯。在这种毛骨悚然的压力下,冷衣雪的精神已经坚持不住,再煎熬十几天简直不能想象。
冷衣雪开始在囚室里反抗,强迫自己找一点事情做。她回忆这些年来上过的课,把以前背过的课文,读过的故事,所有能记得书上的东西都拿出来背诵。
可是没有用,那些东西在冷衣雪的脑子里很快溜走,她拼命想要抓住脑海中闪现的东西,它们就越是快速的溜走。最后冷衣雪的脑袋里空空如也,什么都不剩。
冷衣雪又被独自关了十多天,她已经想不起来现实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反正她在现实世界里失踪几天也没有人会找她。
冷衣雪开始祈求,给她来一个痛快。她祈求能够有一颗子弹干净利落地解决问题,穿过她的头骨,穿过存储记忆的大脑。这样的话无论是虚空还是痛苦,都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如同一个玻璃杯被“砰”的一声打碎,然后一切都能回归沉寂。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再有冷衣雪。
为了摆脱痛苦,冷衣雪开始幻想,幻想有人来救她。想象展曜瞳在和其他人积极的联络,联系了很多抵抗势力。展曜瞳在领导人们,为营救她而做抵抗。冷衣雪对这点一点也不怀疑,就像坚信,有影子必然有光。
或许下一秒,囚室的大门就会被打开,冷衣雪就会被救出去。或者,由意想不到的方式,由意想不到的人。士兵送来维持她生命的黑面包里被夹上字条。字条里写着,让冷衣雪有耐心,迟早会出来的。展曜瞳没有忘记她。眼下的折磨只是暂时的,他一定会救冷衣雪出去的。
冷衣雪幻想着手里捏着这张字条,就算现在没有展曜瞳,有一天他会来救自己。
她没有醒,可她的潜意识已经醒了。她的潜意识很明确的告诉她,展曜瞳根本不知道她又来到这个世界,也根本不知她被捕。
这种自相矛盾的思维方式对此刻的冷衣雪来说,是相信自己还能支撑下去的唯一办法。不论真的假的,都是她的信念。
心怀希望。
到死也要心怀希望。
冷衣雪在长久的虚空中逐渐陷入一种幻觉,在一个寂静的空间,进入她眼前的只有黑暗。冷衣雪眼前的黑暗又浓了几分
冷衣雪看见黑色的条状物体在滚动,事实上,长久以来的与世隔绝,让她产生了幻觉。
她感觉自己在一块非常富饶的肥沃土壤。任何东西都可以在这里生长。黑色是她的领地。她的领地能延伸到多低,又能延伸到多高。黑色在向左边和右面的边缘无穷无尽的衍生。
冷衣雪还在拼命回忆过去的事情来抵抗禁闭囚室里的虚空感,一些闪光出现她的记忆里。闪光是冷衣雪残留在记忆中的影像。当它们在冷衣雪的领地飘荡而过,逐渐,闪光会演变为螺旋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