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结果怎样,我们不得而知,不过从智树在宝可梦中心吃了几天药来看,应当是相当惨烈的,据说小梦妖看得眼睛发光,还不时连连赞叹,表示学到了。
超梦好笑地摸了摸小梦妖的脑袋,学点散兵的也没什么,至少,不用担心小梦妖脱离了它的保护以后,被什么人给骗去了。
在智树痊愈后,本该是去彩虹市道馆挑战的,但他半夜发起了高热,第二天烧得傻乎乎的。
“智树?”超梦有些疑惑,总感觉今天的智树格外的……傻气?
智树的眼神涣散,费了好大力气才让眼睛聚焦,他的声音软绵绵的,像是踩在云上,飘在风里。
“……嗯?”
他歪了歪头,脑子里混混沌沌的,只勉强辨别出眼前的生物是超梦。
“你发烧了。”
超梦碰了碰他的额头,很烫。
它不由有些惊奇,这就是书里所说的生病吧,它还是头一次见到生病的人类呢,一时间还有些好奇。
“……唔…发烧……”
智树的思考的能力似乎迟钝了很多,但是听见了超梦说他生病的事情,他的声音斩钉截铁,“我没有生病!”
“就是有点……晕……”
“还说没生病?都烧得说胡话了。”超梦刚想去扶他。
却见智树眼睛一亮,喝醉了似的绕过它,扑向它身后的绝美人偶,那眼角的嫣红,占据了他的目光。
好看……
喜欢……
“嘿嘿,散兵……”
智树晃了晃脑袋,傻乎乎的笑了,扑蝶一般,眼前一黑,就倒了下去。
超梦眼中泛起蓝光,接住了倒下的人,少年的脸上还带着些许不自然的酡红。
“他怎么回事?发热了?”
人偶微凉的指尖摩挲在少年额上,密密的细汗濡湿了白皙的指尖,如火一般的炽热,被烫得缩了一下,指尖蜷曲,伴随着少年沉沉的眼眸。
超梦看了眼散兵,散兵也是皱着眉,眼底快速闪过什么,超梦没有看清,但,传来的急促情绪做不得假。
于是智树又回到了宝可梦中心的病床上,还挂上了点滴。
人类啊……总是如此脆弱且渺小,仅仅是一场微小的高热,就足以夺去行动能力。
若是严重,或许再也无法睁眼。
散兵站在床边看他,微风吹起白色纱帘,或许……同意他的同行,本就是一个错误吧。
帽檐轻纱微动,人偶的紫色眼眸明亮,闪着璀璨的雷光。
仿佛透过重重迷雾,看见了倒在地上再无生息的孩童,火光燎原,照亮了半边天空,与那天边晚霞争彩。
光亮停留在原地,无法挽留半分,他踏入暗处。
“超梦。”散兵把玩着浓缩在手心的电球,他的声音很冷,带着点莫名的意味,“人类不该与我同行。”
白皙的手指微微蜷缩,轻叩着桌面,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他微微掀起眼皮,无悲无喜。
超梦顿了顿,它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散兵说得很对。
它是传说宝可梦,散兵本人亦非凡躯,宝可梦自有其力量,与此对比起来,什么也不懂的智树,宛如在地底深处不见阳光的土拨鼠,因着散兵随意的一个举动,从地底钻出来,看到了辽阔无垠的天地。
即便智树已经足够努力了,但这份差距是无法用努力追平的。
其实这也并不是什么坏事,或许在分别之后,智树会得到更多的成长。
它看着散兵,良久,才说了句,“……好。”
它的眼眸里倒映着人偶思虑的模样,那一瞬间,闪过的是什么呢?
是恐惧智树的死亡?还是怨恨自己的无力呢?亦或者,二者都有?
人类迟早会因寿岁所限,归于尘土之中,更勿论还有生老病死三千疾。散兵如此漫不经心地想道,人与神,怎么能久居一处?就如同龙与蝼蚁,怎会有交界?
“要等智树醒来吗?”超梦问。
散兵掸了掸衣角不存在的灰尘,“无需。”
超梦点点头,表示它知道了。
散兵没有去道馆进行挑战,或者说,他本来就不需要所谓的徽章和名誉,只是在离去前,他在智树床边上坐了一会儿。
少年的脸色恢复了正常,只是似乎做了噩梦,皱着眉,有些不安分地动着唇,一张一合,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他的眼神依旧如此散漫,仿佛对于智树,只是偶然间随意落下的一颗棋子,就像是对着那些刀匠赶尽杀绝时,又突然放弃了一样,语气里带着如学者一般的轻慢。
——只是一场小小的实验罢了。
轻风拂过,纱帘中间上善下恶的字眼被绿叶遮挡住一角,抬起帽檐看了看炽热的阳光,他轻呵一声。
波波翻飞间,青色流光乍现,在尾翼处拖出一道流光,胸前绒羽翻飞,落在帽檐上,重重地压了压。
少年轻啧一声,没有挥手驱赶。
超梦跟在身后慢悠悠地飘着,不知想到什么,它回头看了一眼,仿佛穿透眼前的重重空间,看到病床上的智树,又收回了目光,什么也没说。
而睡梦中的智树梦到了什么呢?
他梦见了黑暗,比夜色更深沉的黑暗。
那些不似人的怪物身上,粘腻扭曲着漆黑的污泥,令人一阵阵犯恶心,并非来自于五感上的眩晕之感,而是来自灵魂里,深深畏惧恐惧着漆黑之物。
没有理智,只懂得厮杀的怪物,其数量之多简直让人头皮发麻,棘手程度令人发指。
使人不仅生惑,究竟是怎样扭曲的地方才会诞生出如此可怖的怪物?它们又与谁战斗?
这个答案很快就会揭秘了。
他仿佛幽魂一般,飘荡在这些可怕的怪物之间,也幸亏他如幽魂一般,否则,不知会被这些怪物啃噬成何种模样。
兵戈相交的声音在前面传来,仿佛在吸引他过去观战。
彼时少年还未成为执行官,他的身上是作为浮浪人是所穿的衣物,那个人,是散兵。
少年的眼神疲惫,内里却燃着一点火星子,如同续命的火种,这一身精致的躯壳,仿佛只为了那一点疯狂的、要燃烬世界一般的火星子而存在。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散兵,疯狂至极!
少年癫狂地笑着,即便身上尽是那些怪物的血污,即便躯壳早已千疮百孔,但他依然笑着,是蔑视,是嗤笑,是余火燃烬的最后一丝疯狂。
鸣雷自满是污血的刀尖上缠绕,雪白的刀刃刺目,少年扔开刀剑,白皙的手指染上血,和漆黑的污秽,他甚至看见那些黑色粘腻的东西附着在少年身体上,仿佛要吞噬这具躯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