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晋辽双方军队在松岭相遇,李嗣昭遥见对方将领是铁剌,顿时怒从心起,就要上前搏杀。
嵇昀拦住道:“二将军未可轻动,容我激他。”
于是驱马向前,鞭指铁剌说道:“汉家有言,败军之将,无以言勇,你刚刚败在我军手下,何以恬不知耻,又来对敌?”
铁剌被他一言激怒,大骂道:“天杀的奸贼,前番用巫术骗人,侥幸得胜,今又敢来我国中耀武扬威。今天我要不把你们的人头都砍下来,就太对不起天神给我的这次机会了。”说罢,即摆开进攻阵势。
嵇昀转头对李嗣昭道:“还需二将军去接头阵,只是需诈败给他,诱他来追,我自有计破敌。”
李嗣昭接令,便率所部兵马扑了上去,与辽兵战在一处。
李嗣昭有意指挥混乱,以至晋军很快陷入被动,铁剌原本不把李嗣昭放在眼里,今日交手又占上风,于是越战越勇。
嵇昀见败势已显,便中军鸣金,下令晋军撤出战阵,往西北方向退逃。铁剌指挥辽军追赶,行到一处谷口,早已埋伏在此的李存审、李存信率领骑兵从谷中杀出,将追军一截两半,李嗣昭此时率军反身回击,辽军形势急转直下,铁剌被晋军前后围堵,幸赖手下奋力拼杀,保他突出重围。
契丹大部兵马被晋军杀散,只有铁剌引少数败军逃回了上京。嵇昀猜想铁剌此次战败回去,耶律德光定要亲自领兵前来,两军决战,就在眼前。
嵇昀将队伍就地驻扎,唤来李嗣昭代领统帅职务,自己却换了一身夜行装,和野南浔各骑一匹快马,直奔辽国上京而去。
上京,临潢府,契丹皇宫。
一处偏殿外,数十名契丹高官,直直地站在一处,等待着皇帝召见。夜间寒气难耐,有官员忍不住向太监发问:“敢问公公,皇上在接见什么人?晋军兵临城下,我等具有要事向陛下启奏。”
太监答道:“陛下此刻正在接见贵宾,稍后完事便会请丞相和各位大人进去。”众官员只好继续苦等。
这一幕,被趴在墙头的嵇昀看在眼里。
“耶律德光果然繁务缠身,今晚说什么也要把萱儿救出去。”
原来嵇昀此行,不为别的,全为搭救李萱而来。
他小心蹿到大殿顶上,居高四下观望,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殿陛廊桥交通,想不到漠北苦寒之地,却有着与诗画江南无二的景致。
这么多的房屋,哪间才是李萱的住所?
正苦想时,东侧廊下,一个宫女,手提食盒走过,随后到了一间亮灯的房间,推门而入。
嵇昀尾随至屋外,透过窗棂往里看,原来此屋是间寝室,除了刚才进去的宫女外,床帘后面,走出一个衣着朴素的年轻妇人。
嵇昀见她两人叽里咕噜不知说了几句什么,随后宫女掀开床帘走到幕后,而年轻妇人则手提食盒走到桌边,看样子就要用餐。此时,门突然被打开,一个黑影飞入房内。年轻妇人尚未看清来人,就觉脖颈处一麻,随即瘫倒在了桌边。
嵇昀一指点翻了妇人,随即闪身来到床帘后面,宫女吃了一惊,来不及发声,已被嵇昀制住。
只是嵇昀也未料到,此刻宫女怀中,竟抱着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孩。
“告诉我李萱在哪儿?如实交代,我便不伤害你。”
宫女吓得浑身哆嗦,但是面对嵇昀的问话,却是一言不发。
“不好,想必这个契丹女子听不懂汉语。”
许是感受到宫女的战栗,怀中婴儿不合时宜地大哭起来。深更半夜,內苑之中,哭声显得格外响亮。
嵇昀也因这突然一幕,有些手足无措,他先是像点翻年轻妇人那版弄晕了宫女,随后便怀报婴儿。本试图用布捂住他的嘴,可又唯恐将其闷死,无奈之下,只好学着像父母哄睡孩子一样,对其挤眉弄眼,一边摇晃一边轻拍,想要哄其开心。
只是在这件事上,他如何能有经验,小孩仍然哭个不停,哭声甚至一浪盖过一浪。
果然,孩子啼哭声还是惊动了外人。
嵇昀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匆匆,正向这间屋子跑来。
眼看行迹即将暴露,嵇昀四下寻觅,想要找个藏身之处。
本来以他的身手,加上夜色掩护,即便被人发现,全身而退也非难事,只是救走李萱的计划就要泡汤了。
于是就在门被打开的一刹那,嵇昀把身一委,滋溜钻到了床下面。
此时,门被推开,随即便是一阵女人们的惊呼。
从下半身的装束看,来到屋里的是一主二仆,三个女人。
“孩子!”
那为首的女主惊慌地扑到床前,将哭泣中的孩子一把抱起,紧紧地搂在怀里。
“娘娘,她俩好像被人袭击了。”
“赶快喊人来,你去通报陛下。”
主仆说着话就要离开。
忽然,咚的一声,床下突然翻出一个人来,反手甩出一道元气,将房门关死的同时,两个婢女也被震飞出去,摔了个四仰八叉。
那女主见有人闯入,却也冷静,一手抱孩一手去掀桌布。抬手间,桌布裹着杯盘碗碟,一股脑地往嵇昀身上砸来,趁着嵇昀遮挡的间隙,女主两步并做一步,就要开门逃离。
嵇昀身法更快,一个转身闪到门口,拦住女子的去处。
也恰在这时,二人四目相对,嵇昀一眼认出了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