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天,九娘突然叫肚子痛,这可急坏了孟鲤。忙前忙后好一顿折腾,才发现是贪嘴多吃了两个冰桃子惹的祸。
虚惊一场,孟鲤却吓出了一身冷汗。李蛟见他的样子,更张不开嘴了。
待到孟鲤带着九娘回了房间,魏大人才问道:“你是不是还没说?”
李蛟赶忙跪下:“义父,我张不开口。”
魏大人叹了口气,又道:“你可知你的一念之仁是在害他。时间越长他越舍不得,你一直拖着不说,到了真正紧要的时候,该留不住的还是留不住,他也许反而还会转过来怨你。”
李蛟惊出了一身冷汗,关心则乱,他从来都不是果断的人。
魏大人见他不说话,又接着说道:“你以为我与你义母当真就舍得?自她出生起,你义母的眼泪便车载斗量,又加上日日操心,身体的损耗早就已经不可估计。我只能经常带她去拜佛,盼着她能得个心安。可是你我毕竟是男子,肩上扛的毕竟更重,绝不可学那些闺阁女儿姿态,做事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刚才我把脉,发现那喜脉很是平稳,绝不可能自行流掉。若再这样下去,九娘身体里那最后一点精血都将被吸收殆尽,孩子是万万无望生下来了,恐怕连累九娘也要早去些时日。她已有孕两月有余,再拖下去,事情就棘手了。”
李蛟忍住眼泪,哽咽着答道:“义父说的是。我这就去找孟鲤。”
“等等,”魏大人叫住了他,“你把他叫来,还是由我来说吧。若你二人就此生了嫌隙,反倒是我们的罪过了。”
李蛟点点头,心里十分感激。义父为官一生,到底比自己沉稳周全,只是这背后,他也一定非常难过吧。作为父亲,做出这样的决定有多么艰难,可想而知,谁会舍得主动去送掉女儿的性命?
没过一会儿孟鲤来了,李蛟本想留下,不料却被魏大人撵了出去。他这是想让孟鲤觉得自己不知情吗?李蛟出了门,倚在院中的大树下装作看风景,实则是在偷听。
“季怀,你可知我为何如此年岁还不致仕?”
“小婿不知。”
“想我一生宦海浮沉,也做过许多错事,也许是上天惩罚我,让我近五十岁才有了九娘。只是九娘生来身体孱弱,我耗尽心力才将她养大。我如此一把年纪仍然占着太医院院判的位置,不是为了权利富贵,而是为了太医院的医书,珍贵的药材,还有许多同样医术精湛的同僚。正是有了太医院的这一切,九娘才活到了现在。”
孟鲤还当他是舍不得自己带走九娘,急忙跪下说道:“岳父放心,我一定等到九娘生下孩子,万无一失的时候再带她离开。”
“季怀,没有万无一失了。实话告诉你,九娘没有多少日子了,她也绝对活不到孩子出生了。如此让她一直带着身子,反而对她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