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季纯一脱了对唐少雨的滤镜,现在落在张秋池眼中顺眼不少。
至少不至于瞧着像随时都要给自己脖子上狠狠咬一口,还得端着的阴恻恻按捺模样了。
“你这人!”季纯一抱怨道,“让人担心的要死……”
说到这儿,季纯一微哽。
但不过瞬时,他便继续说:“跟陛下一起疯了遭,才算知道你到底有多难死。”
他这别扭的嘴硬模样,哪还瞧得见当日半数狡黠圆滑。
“我确实很难死。”张秋池故意揉乱季纯一未着头盔的卷毛,“我早想跟你确认个事情了。”
“什么?”
“你这头发是故意打理的,还是天生如此。”张秋池指尖挑了挑他发梢翘起,“怪可爱的。”
“天生的……”季纯一并未“反唇相讥”。
他听出张秋池并非真心调笑,而是舒缓气氛,为着叫氛围稍稍自然些。
毕竟唐少雨那一身幽怨味道犹如实质,笼在头顶挥之不去。
“秋池。”
“嗯,哥哥。”张秋池莞尔一笑,庄重道,“还有许多事比起叙旧更重要,我们进去说吧?”
“好。”唐少雨语调低低,像隐忍,又像克制。
“陛下——”
“陛下——”
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像个球滚动似的跑来,气喘吁吁露出谄媚的笑:“陛下,听闻有贵客来,臣下特意备下酒宴招待。”
“时间看起来很合适,不知您……”
唐少雨并未理会他,只问张秋池:“秋池,要去吗?”
张秋池开始站定还神色如常,但在看清那中年男子行礼时抬起的手后,像木偶丢了主人操控之线似的僵直。
那是一颗鸽子蛋般大的珍珠。
即便是在沿海城市算不得过分稀有,却也在少见行列中名列前茅。
季纯一适时介绍道:“这位是此处主人,陈侯爵。”
百里夜从头至尾漫不经心,甚至都没同任何一人招呼。
但他视线刻刻不离张秋池。
这种变化他几乎瞬间察觉。
有过经验的他和小巴对了个眼神,与此同时伸手揽住张秋池的腰,微踮脚昂首,凑到张秋池耳边:“秋池。”
张秋池狠狠将掌心掐出深深痕迹,才镇定下来。
面前的脸终于恢复正常。
还是那谄媚笑容,满脸软肉堆叠成褶子的陈侯爵。
陈侯爵是个人精,见风使舵惯差遣的丝滑,瞬间便知道张秋池看得是什么。
启明国陛下尚且要问这个人意见,且此人称呼陛下为“哥哥”,其中干系也耐人寻味。
甚至他出神,周遭身份地位都在金字塔最上层阶级的几人一点不耐烦的意思都没有,陈侯爵自然知道要讨好。
陈侯爵当即脱下戒指,还从身边女仆那儿取了手帕擦净,用手帕托着那戒指,双手奉上。
“您看,远道而来,臣下来得匆匆。”
“既然是陛下的好友,还请您笑纳小小礼物,以作见面礼。”
百里夜捏着手帕一角,将戒指裹着拿走,又挽上张秋池手臂,“走吧。”
张秋池点点头,“哥哥,去你那儿。”
没有任何多余解释,一行人又浩浩荡荡跟在唐少雨身后。
周围侍奉的人太多,在今日本就热闹的饭桌不远处站立,叫人心烦。
他们都是陈侯爵派来展露“善意”的棋子。
张秋池暂时没什么胃口进食,还未落座,便道:“纯一,带我去看看我的房间,可以吗?”
几人视线各有交互,季纯一当即应道:“当然。”
待绕过走廊,谈话并不会被旁人听去时,季纯一轻声道:“好久不见。”
“恍若隔世。”张秋池说。
听到如此形容,季纯一杏眼中闪烁繁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