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云端着早饭和药回到营房时,进门一看,人却已不见,他又走出门,感觉被胡大夫处理包扎过的腿伤就像吃了灵丹妙药,忽地轻飘松快起来,伤还是伤着,却不像墙垣似的桎梏着他,一动就觉掉粉了。
一路寻到戗画营房,门帘敞着,里面窸窸窣窣的动静,像是在翻东西,连云走了进去,就见戗画坐在案前,正翻着包袱:“找什么呢?”
“信。”
“什么信?”
连云在案对面坐下,戗画把包袱全部摊开在案,搜寻个遍,也没找到季明风尘仆仆送来的那封信,她不由蹙紧双眉,略显着急:“萧砚书的信!”
那小小的一封信,承载着整个南境的命运。
连云不知信中内容,但看戗画这般着急,也紧了眉头:“不急,再找找,我去武廌那边问问。”
正要起身,连云晃眼看见一个被翻落至案脚的黄纸包,里面抖出些褐色细末来,细细地一看一闻,似有药物的气味。
“这是什么?”
连云捡起纸包,放到案上,解开封绳。
“药。”
戗画瞥了一眼,撂下一字,她起身往外。
连云抬头:“去哪儿?”
戗画不理他,直出门去。
连云想着动,腿脚却告诉他自己撵不上人,不得已又回头,细看手中被晒得干枯发黑发褐的草药,虽然颜色差别大,可通体形态不会骗人,这药与胡大夫给他们看的药图很是相似。
连云支棱起身,把药材拢起就走,也没再细看,便跛着脚,又赶去胡大夫处。
当胡大夫看到这一大包晒得可称完美的药材时,不由瞪大双眼,随即大喜不已。
这药在南边野不生、种不活,连云和陶契找了很久,也就昨日付出血的代价而收获一株,就连周围都没有它的亲朋好友,简直一枝独秀。
胡大夫把药都翻理出来,准备丢弃包袱时,一张简纸——连信封都没有——从包袱最底羞怯地显露出来,胡大夫拿起一看,上面竖写着“一钱,日三”四个小篆,书面工整,字迹娟秀,一下想象得到写字之人的温润清雅,年纪也定然不大。
“嗯,”胡大夫摸了摸下巴,半酸半味儿道,“狂妄后生,还用你来教我用药!”
心里却想,这般英才,定有能师引导,可惜没砸进他的手里。
胡大夫把药细心收拣了,又把连云打发走,叫他去盯着戗画,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得盯着。
戗画脚步匆匆奔到马棚,一眼找到自己的马,马身鞍座和放东西的搭兜早就被人卸下,那封信被她放进布兜里,东西卸下却没和包袱一起送到她的营房里。
戗画眉心一动,转身向帅帐去。
军机大帐里,只居遥和许时轻二人,分立在南境堪舆的图屏两侧,指向图上各处要隘,一人一句地讨论着。
一战成名,门口的守兵都不敢相拦,戗画径直走入帐中,目光一扫帐中二人,眼神冷淡,并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