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浔轻声道:“他要动手了啊,动作真快。”
有时候他会觉得蔡攸举动很熟悉,因为换做是他,也会那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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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亮照着天空,被云层遮挡,时隐时现,草叶被一脚脚急促踩进地里,一声声闷棍的声音传来,惊动了树上最后的秋蝉,拼命的嘶嚎。
“就是你小子拆了韩家的祠堂?”
“就是你拆了全丰楼的柱子,给人家十两银子?”
“就是你贪了我蔡家的钱?”
蔡府和京党派出去的人,私下收钱不算,凡是贪墨和拆别人屋子的,全都被绑了过来,一排排跪在地上。
拆人祠堂的那管事白日八面威风,现在已经被棍子打折了腰杆。
趴在地上,用胳膊撑在地上,一寸寸挪动,爬着向坐着的人请罪,嚎哭起来:“小人知错,小人知错了!!”
“堵上他的嘴。”对方说,“官人已经歇下,别扰了官人的好觉。”
明亮的灯火点在两侧,树上也挂着花灯,照在坐着的那人脸上,上半脸明亮,下半脸藏在黑暗中,周管家的眼睛带着和气,开口却说:
“用布把棍子裹上,别发出太大动静,惊扰了贵人。”
“是,管家!”
他的侄子周海站在他的身后,看着上百人挨打的一幕,给他叔叔建议:“二叔,照我看就该用鞭子狠狠地抽,官人养着他们难道是为了让他们当库房里的虫蚁?偷府上的银子?”
周渤摇了摇头:“你年纪轻轻光知道狠辣,却不会办差。”
周海不服,只觉得叔叔老了,老人都心软。
周管家不用回头就知道侄子是什么神情,他指着这些人说:“你看他们贪墨银子可恨,用鞭子抽,见了血,就能让他们知道怕么?”
“不能。”
周管家自己给出答案,慢悠悠地喝茶:“弄得一地血,要怎么收拾?地谁来扫?谁来擦?这几日官人事务繁忙,总要见客,你就这样让客人看见一地的血污,礼不礼貌?”
周海:“动不了鞭子,还可以上夹板。”
他不是觉得叔叔说的没道理,只是有些不服,就这么轻易饶过这些家伙?
周管家放下茶盏,慢慢地说:“打坏了他们,谁来替府上做事?你下手也要知晓轻重,上次打薛家人,还算糊弄过去了,官人也没计较。但这么下去,你继续惹是生非,事事要强,早晚给人家送了命。”
周海低下头,思索着。
周渤抬起手:“停下罢。”
举着棍子的家丁们都停了手,放下棍子,把那挨打的三个人拖到管家面前。
“把堵着汗巾拿下来,我要听他们说话。”
周管家神情温善,问这些人:“你们知错了么?”
“小的知错了,再也不敢烧别人家的祠堂,更不敢贪府上的钱。”
周管家向前俯身,看着那腰已经打折,趴在地上,像狗一样大小便失禁的管事,失望道:“那你错了。”
“你做的最错的事,是顶着我蔡府的名头,在外为非作歹,让人瞧我蔡家如何行事,污了官人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