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疤脸面色微红,讷讷地说:“三叔,我实在是喝不来这玩意儿。”
杜老三见此也没再勉强他,自斟自酌起来,刀疤脸就安静地站在一旁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已经很深了,杜老三也有些微醺。
刀疤脸知道不能再让杜老三继续喝了,主动上前搀着杜老三回楼上卧房。
刚将杜老三扶到床边坐下,刀疤脸还未来得及直起身就听到杜老三在他耳边轻声说道:
“克节,你一定要给我盯好那个人!”
刀疤脸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杜老三说的是谁,“好的,三叔。”
杜老三欣慰地拍了拍刀疤脸的肩头,坐在床边捶着右腿。
刀疤脸被杜老三拉着只能继续保持躬身的姿势。
跟在杜老三身边有小十年的刀疤脸明白,这是杜老三还有话要对他讲。
“克节。”杜老三低声唤他。
“我在,三叔。”
杜老三低头看着自己的那条右腿沉默了一会儿,说:“这星港市里不少人都觉得我杜老三是凭这条A级义肢才能走到如今的位置。”
“你觉得这是一种幸运吗?”杜老三抬头盯着刀疤脸问。
刀疤脸垂眸目光不由自主地瞟向自己的前胸,沉吟道:“对于我来说,是一种幸运,它让我活下来了。”
听到刀疤脸的回答,杜老三笑了一声,“我们情况不一样。”
刀疤脸抬眼看着杜老三,只见杜老三竟是一脸的悲痛。
跟在杜老三的十年间,刀疤脸从没见过杜老三脸上出现过这种神情。
一种动物对于危险的本能驱使刀疤脸打断了杜老三。
他哄着杜老三躺到床上早些休息之后便迅速退出了杜老三的卧房。
走进电梯,刀疤脸看着开始跳动的数字,心里松了一口气。
不知道杜老三今晚被触动到了哪根神经,在酒精的作祟下有了倾诉欲。
换作杜老三其他的跟班来,或许会对此感到欣喜,甚至是荣幸,将这看作老大对于自己的信任。
然而刀疤脸对此却有另一套看法。
像杜老三这种人,要想在其身边长长久久的待下去就必须摒弃掉好奇心,永远不要试图去窥探他的内心,哪怕是他自己吐露出来的。
刀疤脸有种预感,如果刚刚让杜老三继续说下去,明早等他醒来,自己的好日子就彻底到头了。
或许,杜老三会念着往日的情分不会直接杀掉他,可是他的这辈子也再无可能了。
杜老三不会再给他机会向上走了。
因此,直到刀疤脸回到自己房间站在花洒下方时都依旧心有余悸。
他无比庆幸自己当机立断地打住了杜老三的话茬,没有再听下去。
有些秘密是活着的人不配知道的。
刀疤脸还不想做一个死人,他还有心愿未了。
另一边,在刀疤脸离开之后,之前一副酒意上头迷迷瞪瞪的人缓缓从床上坐起。
杜老三侧头看着房间门的方向,半晌幽幽地叹了口气。
而那双灰蓝色的眸子里此刻全无醉意。
酒精是个好东西,有人借酒浇愁,有人借酒吐真言,还有人借酒发疯。
总而言之,酒精就是一个屡试不爽的借口。
可惜,当遇上一个想活命的聪明人的时候,这玩意儿竟然有些不奏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