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三百零三章:李福达案件的发生与初期审理(1 / 2)如果这是明史首页

1526年七月,京城,烈日高悬,酷热难耐,整个城市仿佛被置于一个巨大的火炉之中,炙烤着每一寸土地。天空湛蓝如洗,却没有一丝云彩能够遮挡那炽热的阳光,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泻而下,让大地都似乎在微微发烫。街道上行人寥寥,偶尔有几个匆匆而过的身影,也都被晒得蔫头耷脑,脚步沉重。街边的树木枝叶低垂,无精打采地在热浪中挣扎,蝉在树上不知疲倦地鸣叫着,那尖锐的声音仿佛是在抗议这酷热的天气,让本就燥热的氛围更加令人心烦意乱。

在京城的刑场之上,气氛却异常肃杀。周围站满了手持兵器的士兵,他们身着厚重的铠甲,汗水湿透了衣衫,却依然身姿挺拔,眼神坚定地注视着前方。监斩官坐在高台之上,面色冷峻,眼神中透着威严,他不时地抬手擦去额头上不断冒出的汗珠,手中的令牌在阳光下闪烁着寒光。

妖人李福达被绑在木桩之上,他的头发凌乱,面容憔悴但却依然透着一股桀骜不驯的神情。他的眼神中时而闪过一丝恐惧,时而又流露出一种疯狂的决绝。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这酷热的天气。他望着周围的人群,心中五味杂陈,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自己跌宕起伏的一生。

李福达,又名李午,出生于山西代州崞县的一个普通家庭。自幼他便不安分守己,心中充满了对权力和财富的渴望,总想着能够出人头地,却又不愿通过辛勤努力去实现,而是妄图走捷径。他性格狡黠,善于揣摩人心,且胆大妄为,对世间的法律和道德规范视若无睹。

年轻时,他结识了妖贼王良,两人臭味相投,一拍即合,共同谋划谋反之事。他们四处蛊惑人心,宣扬一些荒诞不经的歪理邪说,声称要推翻现有的统治,建立一个所谓的“新秩序”。然而,他们的阴谋并未得逞,事情很快败露。李福达因此被朝廷遣送戍守山丹卫,这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心中的不甘却愈发强烈。

在戍守山丹卫期间,李福达每日都在苦苦思索着逃脱的办法。终于,他抓住了一个机会,成功逃回了家乡。回到家乡后,他深知自己必须改名换姓,隐藏身份,否则必将再次被官府捉拿。于是,他改名为李五,流窜到陕西洛川县居住。

在洛川,李福达并未安分守己,反而变本加厉地实施他的罪恶计划。他与叔父李越一同传播一种名为白社妖术的邪说,假称是弥勒佛教,以此来欺哄愚民。他们声称信奉此教者可免除一切苦难,获得永生和无尽的财富,许多愚昧无知的百姓被他们的花言巧语所迷惑,纷纷加入他们的教派。随着信徒的增多,李福达的野心也越来越大,他开始组织这些人进行大规模的掠夺活动。

他们如同一群贪婪的恶狼,扑向了鄜州、洛川等地。所到之处,一片狼藉,百姓们的财物被洗劫一空,许多人惨遭杀害,鲜血染红了大地。他们的暴行令人发指,百姓们生活在恐惧之中,而李福达却在这血腥的掠夺中肆意享受着权力和财富带来的快感,他的内心变得更加扭曲和疯狂。

不久之后,官军开始对他们进行追剿。在一次激烈的交锋中,官军成功捕获了李越及其同党何蛮汉等人。面对官军的审讯,李越等人拒不认罪,但证据确凿,最终他们被斩首示众。李福达侥幸逃脱,他像一只受惊的老鼠,四处逃窜,寻找着新的藏身之所。

他逃到了徐沟县,在这里,他决定彻底改变自己的身份。他改名换姓为张寅,并且不惜重金贿赂县中的大户人家,认他为同宗,将自己的名字编入家谱,试图以此来掩人耳目。在徐沟县,他过上了看似平静的生活,但他心中的野心却从未熄灭。

后来,李福达带着大量的钱财进入京城。他深知在京城这个权力的中心,如果能够混入官场,将会获得更大的庇护和更多的机会。于是,他施展各种手段,混入了工匠籍贯之中,通过交纳粮食,成功充任为山西太原卫指挥。他的儿子李大仁、李大义、李大礼也都凭借他的关系被补充到工匠之列。

在京城站稳脚跟后,李福达凭借自己所谓的烧炼术,结识了武定侯郭勋。郭勋是一个权势滔天的人物,他在朝廷中举足轻重,与许多权贵都有着密切的往来。李福达经常出入郭勋的府邸,向他展示自己的烧炼术,并送上各种珍贵的礼物,渐渐地,两人的关系变得亲密起来。

然而,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李福达在同戈镇的仇家薛良得知了他的行踪,毫不犹豫地向官府告发了他。李福达得知这个消息后,惊恐万分,他深知一旦被官府抓住,自己必将性命不保。于是,他再次逃往京城。

官府迅速展开行动,抓到了他的两个儿子,并对他们进行拷打,试图从他们口中得知李福达的下落。李福达的两个儿子起初还试图隐瞒,但在严刑拷打之下,终于不堪忍受,透露了李福达可能逃往京城的消息。

官府在京城四处搜寻李福达的踪迹,李福达走投无路,最终决定自己去到官府对质。他心中抱着一丝侥幸,认为自己或许能够凭借多年来编织的关系网和巧妙的伪装逃脱罪责。

案件先后由代州知州杜蕙、胡伟负责审讯。杜蕙是一个正直的官员,他在接到案件后,立刻展开了深入的调查。他仔细查阅了所有的证据,包括证人的证言和相关的文书记录。证人李景全提供了关键的证词,他详细描述了自己所知道的关于李福达的一切,包括他的外貌特征、行为习惯以及他参与谋反和掠夺的事实。杜蕙根据这些证据,认定张寅就是李福达,并将案件详情上报给了布政司李璋、按察司徐文华等人。

李璋和徐文华在接到案件后,也十分重视,他们亲自对案件进行了复查。他们对李福达进行了多次审讯,李福达在审讯过程中始终坚称自己是无辜的,是被人诬陷的。但他的言辞闪烁,漏洞百出,无法自圆其说。李璋和徐文华根据证据和审讯情况,也认为张寅就是李福达,于是将案件上报给了巡按御史张英。

张英在接到案件后,同样进行了仔细的审查。他亲自审问了李福达,观察他的言行举止,发现他的表现十分可疑。他对李福达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于是加大了审讯力度。李福达在张英的审讯下,逐渐露出了马脚,他的一些回答与之前的供词相互矛盾,这让张英更加坚信他就是李福达。

然而,巡抚毕昭却持有不同的看法。毕昭是一个注重人际关系和官场平衡的人,他与郭勋有着一定的交情。当他得知李福达与郭勋有关联后,便决定为李福达开脱。他声称:“李福达果真是张寅,因为被仇人诬陷所以致此”。他四处寻找证人,最终找到了居民戚广等人,让他们为李福达作证,并治了薛良的罪。

但就在此时,毕昭因为家中有事,请求侍养老人离去。案件因此陷入了僵局。

正巧,御史马录巡按山西,他在接手这个案件后,决定重新调查,一定要将真相查个水落石出。马录是一个刚正不阿、不畏权贵的官员,他深知这个案件的复杂性和重要性,一旦处理不当,将会影响到朝廷的稳定和公正。

马录首先向徐沟的乡绅、原任给事中常泰询问。常泰为人正直,对当地的情况十分了解。他毫不犹豫地告诉马录:“张寅就是李福达,没有疑问”。马录听了常泰的话,心中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判断。

接着,马录又向谳狱郎中刘仕询问。刘仕是鄜州人,他对李福达的所作所为早有耳闻,他的回答与常泰一样,认定张寅就是李福达。

为了进一步确认李福达的身份,马录下檄书命令鄜州、洛川的父老百姓辨认。这些百姓曾经深受李福达的迫害,他们对李福达的容貌和罪行刻骨铭心。当他们看到李福达时,纷纷愤怒地指着他说:“就是他,他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李福达!”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仇恨,声音因激动而颤抖。

马录又写公文给布政史李璋、按察史李珏、佥事章纶、都指挥使马豸,请他们亲自审讯。李福达在这些官员的审讯下,再也无法抵赖,最终供认不讳。

于是,连同爰书(记录囚犯供词的文书)送给马录,马录同巡抚、都御史江潮上奏书说:“李福达聚众数千人,杀人上万,虽然潜逃躲避,隐藏踪迹,但罪行已渐渐暴露。更改姓名,可是凶恶的面貌和从前一样,处以极刑,还不能偿还他的罪恶。武定侯郭勋结交李福达,毫无顾忌地托人请求放免反贼。虽然他不一定能知道李福达有叛逆的前科,而来做说客私自干涉审讯,不避讳此事,也应该以法论处,以示警告”。

奏章送到朝廷后,朱厚熜把此事交与都察院处理。

四个月后,京城寒风凛冽,冰冷的空气如刀刃般割着人们的肌肤。天空总是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紫禁城的上空,仿佛随时都会倾倒下无尽的寒冷与压抑。街道上行人稀少,每个人都行色匆匆,裹紧了身上的棉衣,想要尽快逃离这严寒的侵袭。

皇宫内,气氛更是凝重得如同实质一般。宫殿的墙壁在黯淡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冰冷,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发生的激烈纷争。暖炉中的炭火虽然熊熊燃烧着,但却无法驱散大臣们心中的阴霾,他们的表情严肃而忧虑,脚步匆匆地穿梭于各个宫殿之间,仿佛预感到一场风暴即将来临。

左都御史聂贤迈着沉重的步伐,走进了皇宫。他的面容冷峻,眼神中透着坚定与决然。手中紧紧握着那份奏书,奏书上的每一个字都仿佛承载着他对正义的执着追求。他深知此案的严重性,也明白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李福达叛逆之罪确凿无疑,绝不能让他逃脱法律的制裁。”聂贤心中暗自想道,脚步更加坚定。

朝堂之上,朱厚熜端坐在龙椅之上,他的眼神中透着威严与冷漠。他静静地听着聂贤的奏报,表情没有丝毫的波动。“李福达叛逆罪行已审得很明白,按法律应该磔死。”聂贤的声音在朝堂上回荡,每一个字都清晰而有力。

朱厚熜微微点了点头,说道:“准奏,押李福达入狱等待处决。”他的声音平淡,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