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青阳院的宫灯皆点得耀眼火亮,都道准皇后的作风便是豪奢之气,一盏宫灯而已,灯罩里偏偏要比平常多点出双倍的火烛,室内的植株也是看不顺眼便叫人更换。
“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了吗?”准皇后仔细用面脂涂抹着洗净的面颊,问着身后匆匆趁夜归来的侍女。
“姑娘仁慈,让奴见了多月未见的情郎,姑娘交给奴的事,奴一定办妥了好让姑娘称心如意。”
“很好,明日早起,我得去去上阳院,还记得,当年被木秋萌硬拉到上阳院当差,说是当差,却被那王妃令人防得死死的,生怕我也是和木秋萌一伙来帮忙引诱上阳王的,那哪是当差啊?根本就是圈禁。到后来木秋萌应该是猛然还想到有我这么个旧交还被关在上阳院里,才把我给接了出去。”
“姑娘和木姑娘许是有不浅的情谊吧?”
“情谊?当然,她帮了我不少忙呢!我原本只是以为,她和当时还是青阳王的皇上有所交情,能让我有所机会打探皇上的消息,没想到,她接我出去之时,已是入主世安宫,这样,我就直接能接触到皇上了,盼春,你说,她是不是帮了我大忙?”雪茶斜睨着盼春,浅浅笑言道。
“姑娘和皇上乃是青梅竹马之交,哪里是木姑娘帮忙呢?实在是因为姑娘和皇上的缘分尚深,别人再怎么努力,也阻止不了你们重结良缘啊!”盼春谨慎地答道,她倒是知道此时的风头正在雪茶这一边,和她搞好关系,日后皇上大婚,她便是当朝中宫身旁的红人,这种事情,只有赚没有亏,只要不是傻子都会愿意为雪茶效力的。
“呵,你倒是聪明,好一张巧嘴啊……你可知道,阿萌,她也有一张巧嘴,只是,她不如你看得清局势,那皇后之位,岂是她能担当得起的?一个来路不明又没有礼教的丫头,若不是蛊惑圣上,怎么可能获得皇上欢心呢?你是不知道,她连坐都不知道要好好端坐着,动辄盘腿席地而坐,哪里像个闺秀的样子?”
盼春默默听着雪茶不紧不慢地奚落着那位前准皇后,上前去在梳妆桌上拿起那枚雪茶常用的银蓖,将雪茶沐浴后垂下的华发点点梳直,“对了,把那些盘起后变卷的头发全部给我梳直了。”
她记忆里的木秋萌,两旁鬓角总是有些卷曲的碎发不曾梳上去,许是她天生发曲,又无意与细致梳妆,平日里又爱闹腾,鬓角的头发便总是那样张扬地外露着,在御药房的那些岁月里,她总是和她一起默默地在案桌前打理着分类规整好的草药,木秋萌的耳边就是洋溢着这样俏皮的卷发,她发色又本就自带茶褐色,纸窗外透过的暖阳徐徐,她在光线里低头磨药的侧颜经常让雪茶自己看恍惚神,只觉得眼前这个被安排来御药房做事的女孩子就如同仙界降临的精灵一般不真实,而她白皙的面颊因着眼光和卷发的辉映,显出来的是不同寻常的淡水珍珠般的光泽,这让她不禁打趣道:“阿萌,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个俏郎君把你给领走呀?哈哈哈!”
她那时是真心想要一个好男人来珍惜木秋萌的,只可惜,那个人是谁也绝不可以是雁狄。
张灵柚早晨醒来,只是觉得全身酸痛,仔细一摸,背上也出了许多细细的汗珠,于是起身问道一旁的侍女:“木姑娘呢?快叫她来给本宫看看,怎么这几日除了夜难入眠以外,还多了这盗汗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