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的灯光闪了闪,明亮的光线削减大半,阴影如潮水般蔓延,凉意传遍全身直达骨髓,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原本就略显幽长的空间笼罩在一片昏暗中。
赵清通过门上的窗口看去,房间内同样被黯淡惨白的光线笼罩,与走廊的昏黄交织成一幅诡谲画卷,静谧中透着不祥。
二十平米左右的的房间空荡冷清,方方正正格局如同一具棺材,仅仅摆放着三张白色床铺以及一张木桌,瘆人的环境像是死人住过的太平间,阴森压抑的气氛萦绕在赵清心头。
中间的床上坐着一道人影,对方蜷缩起双腿背靠在潮湿发霉的墙上,两手环抱住膝盖,头深深低垂着,嘴里发出的较为中性,赵清一时间分不清男女性别。
他竖起耳朵倾听着人影的低语,由于走廊内寂静无声,即使低微的话语也可以听的清楚那近乎哀求的声音:“我是谁?你为什么总要在我面前折磨我,求求你了不要再跟着我了好不好?啊,对了,我叫阿奇,对不起对不起,一切都是我的错,求求你饶了我吧!”
赵清被颠三倒四的话语绕的有些蒙圈,房间里明明只有一个人,嘴里居然却不停的说着道歉。
他意识到,关在这种地方的人,也许早已患上了精神疾病,在这常年不见天日的地下,环境逼仄狭小,孤独的被封锁在世界遗忘的角落,换作是任何人精神都已经崩坏。
悲哀的叹了口气,赵清直起身子打算向前探寻,郑蛾与六具迟迟不见踪迹,他显得有些急躁,生怕去的晚会错过重要的线索。
然而在他将要离开之际,人影忽然抬起头来,呆滞的双眼望向门上的窗口。
“王宏!是你吗?”他忽然大喊大叫起来,寂静的空气如同碎裂的玻璃一样被破坏,声音歇斯底里,神情激动而充满恐惧,却依旧伸出不太灵活的四肢快速爬到门口。
赵清被叫喊声惊得一愣,心脏如同锤击般猛烈跳动,下意识举起了斧子。
“真的是你吗,我为你赎了罪,你终肯来见我了吗?”他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绝望与渴求,长年身处黑暗的地底,神志被深深影响,误把赵清当做了王宏。
癫狂的男子将铁门敲得砰砰作响,门把手被疯狂转动,赵清定了定神,放下手臂拍了拍胸口,目光向上移动看向窗口处男子的容貌。
他眼珠浑浊、神情恍惚,枯槁的面如同久经风霜的粗糙树皮,布满了青筋和纵横交错的疤痕,嘴唇上新伤覆盖旧伤,诉说着内心无言的痛苦和绝望。
“不,你不是他,王宏早已不在了,他不会出现的。你不要妄想冒充他来接近我——”阿奇的话语忽然顿住,视角转到了赵清的身后,用手指不断指向赵清后方,激动的声音颤抖不止:“王宏,是你,一定是你,说句话好不好,我很想你……”
阿奇哽咽的说道,语气几近哀求。
赵清看着阿奇异常的举动,寒意传遍全身,他转头看去,好在身后只有一片浅薄的影子。
心底突然涌上了一种难以言说的悲痛,赵清很难想象男子经历过怎样非人的折磨,才会变成眼下这副凄惨的样子,换做自己,或许早已不堪受辱,自尽身亡了。
心生怜悯,望向手里的斧头,犹豫再三还是放弃了救人的想法,赵清发现他不止一次在下意识将梦境当成了现实,时间被慢慢拉长,他终究迷失在虚幻与现实的分界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