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嘉说:“能啊。宝珠啊,你啥时候学会画榫卯样纸了?”
初见月心说:“我亲爹就是个建筑设计师,我是从小耳闻目染、家传的童子功。”
“在宫里学的么!”
她头也不抬地继续画着图纸说:“阿爷,你要抓紧帮我做,我等着用呢。”
毛嘉说:“行,木板都是现成的,做起来费不了多少时间。”
“可是我需要的多哦,”
初见月说:“这种燕尾榫连接,需要7032个;这种直榫连接,需要60个;这种螺纹圆柱销连接,需要12个。”
“需要这么多呢?”
毛嘉慈祥地笑笑,“那就让你阿兄也帮忙。宝珠啊,你要这么多零件干什么?”
“唉。”
初见月叹口气说:“我欠了人家的人情,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费点时间,做个模型赔人家呗。
你和阿兄受点累,帮我快点赶出来。做出一批给我一批,你们一边做着,我一边组装着。”
打听到卞王后已经离开侯府了,初见月就辞别毛嘉父子,溜去正殿看望曹植。
内外殿的婢女和小厮们都认识初见月,因此也没人拦她。
曹植平躺在大床上,吃了药刚睡下不久。一半脸肿着,一半脸烧得通红,嘴唇干得起了皮。
明明自己没做错什么,初见月对曹植还是觉得心怀歉疚。
她跟婢女要了块干净丝巾和几块麻布,先用丝巾蘸了水,给曹植覆在嘴唇上。
曹植显然睡得并不安稳,呼吸声都打着哆嗦,身体烫得象个持续散热的采暖炉。
初见月低头看着他,无端觉得他很可怜,心里替他委屈和难过。
穿越过来之前,他曾是自己景仰的文学偶像,曾觉得他光辉高大、遥不可及。
眼前的人却这么虚弱,他后面的人生里,有那么多坎坷和不如意。
一想到昨天在昭台殿,他让自己相面,自己却只能拿他的才情敷衍时,他那容易满足的、对未来多舛命运一无所知的笑容,初见月就觉得心酸。
曹植嘴唇上的干皮被一点点软化清理掉了,初见月又去倒了盆温水,把几块麻布浸湿了拧干,替换着放在曹植的额头上和手心里。
曹植醒了,静静看着初见月的眼神很清明。
“醒了?”
初见月朝他笑笑,“渴不渴?”
曹植含笑摇了摇头。
“不渴也喝点儿,发烧了就要多喝热水。”
初见月扶着他坐起来,递给他一碗温水。
曹植很听话地接过来把水喝了。
“你昨天晚上在这儿就好了,”
他把碗递回来,突然笑了说:“说不定我的发热早好了,今天早上也不用吃一顿皮肉之苦。”
初见月想想自己头天晚上干的荒唐事,叹了口气说:“真要有月光宝盒就好了,我也宁可自己昨天晚上,是在你这里。”
曹植听得半懂半不懂,但心里头觉得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