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们身着游牧风的长袍，武器是弓箭和青铜刀，骑在马上奔驰，也随时可以下马列队了投入步战。
而我所在的叶榆人队伍，连弓箭都属短缺的，刀矛就更稀罕了，削尖的木棍还有石头是许多伙伴手中的武器。
“大首领，我们真的得下决心投靠滇国了，只有他们的武士才能保护我们。”
叶榆大首领看向围在他身旁的人们，面带难色道：“滇国离着我们太远了！不然又怎会拖到现在？除非我们肯彻底丢掉自己的家园，举族向东靠近滇人的地盘。”
叶榆是个好地方！但它的悲剧在于距离相对文明强盛的滇王国太远，而离着野蛮成性的北邻姑缯部落又太近！
“敌军又攻上来了，大首领。”
“大家全力抵抗，一定把他们打下去。”
我们的营寨很简陋，但强在地势险要，守在高处。
我和两个伙伴用力推下了一块大石，却被下面仰攻的敌人灵巧地躲过，我又抄起了一块石头，奋力砸了下去，这次倒是伤到了一名姑缯武士。
弓箭向我们嗤嗤射来，大伙赶紧躲在了大树背后，我已经清楚地看见了冲上来敌人的狰狞面目。
幸好我们的人多，超过了他们的很多倍，最终艰难地击退了那一队姑缯兵将。
疲惫的我们等到了开饭，夹生的米饭，我还分到了一小块的烤兔子肉。
狼吞虎咽地吃了个半饱之后，我打算躺下来睡上一觉，好恢复体力。但很快就被跑来的传令兵喊了起来，让去大首领那边。
狡猾的姑缯兵将，没能攻打下我们坚守了数日的丹霞山隘，就招来了他们的援军，还悄悄地取道深山老林，出现在了我方营寨的后面。
大家一个个都慌神了，腹背受敌，更糟糕的是粮食怎么办？几千号人靠山上打猎可顶不住几天的！
各寨子的首领们七嘴八舌，商议了一番后决定今夜就全力向南突围。没有一个人打算投降，因为那样的结局是成为姑缯人的奴隶，生不如死。
命令下达给每一个我这样的队长，冲出去后努力组织父老乡亲们的疏散撤离，尽量往洱海南面的大山上转移，来不及的也得就近藏到山高林密的地方。
天光大亮，我和部下们终于狼狈地逃到了一处安全的山头，但一起从曼霓寨出征的伙伴只剩下还不到一半了。
“励叔，怎么办？”
叶榆人真的是淳朴，上面的首领让我当了队长，他们就都以我为主心骨。
对于战争，我从前都是纸上谈兵的，写网文军事小说时瞎涂鸦一番。
但是现在，可是真刀真枪，而且是在荒蛮的古代。
看着一个个气喘吁吁的伙伴们，我说：“先歇口气，然后继续往南跑，回咱们曼霓，保护妇孺和老人们躲起来。”
大家都听了我的，有一个还告诉我，这里离曼霓寨也就几十里的山路了，他是个猎人，名叫卡侬。
“卡侬，待会由你带路。”
“是，励老哥。”
然而，身后又传来了马蹄踏地的声音，我们如惊弓之鸟一般地纷纷跳起。
“这就走，继续向南跑……”我发出了命令。
弓箭射来，从三个不同的方向，我们再度陷入了困境，情况比昨夜还要凶险。
不止是我们曼霓寨的小队被追兵赶上了，还有其它寨子的战士们。
敌人的数量比我们少得多，战斗力却远远强于我方，无论是射箭还是在肉搏中。
眼看着打不过对手，另一个大寨子的首领下令他们的人散开逃跑，于是上百号人三五成群地向山上和树林里狂奔，像是疯狂的野人一般。
我知道一点：战斗中一定要团结，才能发挥出更强的力量。于是让部下们跟着我拼命向斜侧的山岗上冲击。
这个时代不缺土地，姑缯人侵犯南下，最在意的是掠夺财富和劫掠人口，所以看到很多我们的人四散而逃，他们的指挥官也下令分出了一彪人马去追赶，因为这些可都是叶榆人中身强力壮的汉子。
趁着压力有所减缓，我们奋力突围向东南。
山岗上恰好有不少的石头，我抄起一块大的砸向追来的姑缯骑兵，伙伴们立刻纷纷效仿，一通石头乱砸，终于让不多的敌骑知难而退。猎手卡侬的箭法也不错，战斗中射中了两个敌兵，加重了他们的忌惮。
我知道此地不可久留，敌人捉到了其他的散兵游勇，稍后肯定也不会放过我们这小队的丁壮。
“咬紧牙，继续朝南跑。”
“跟我来，那边的林子最密。”卡侬自告奋勇。
果然，我们看到，四散逃命的不少叶榆战士成了敌人的俘虏，被绳子捆绑在一起，由少数敌兵押解向北面了。
敌军中很快又分出了一个小队，骑马向我们的方向奔来。
“快跑，不要掉队，不然更容易被捉去的。”我提醒伙伴们。
我们拼命地向卡侬说的那片远处密林狂奔不已。
没过多久，我就彻底撑不住了。
头晕脑胀，口干舌燥，胸口仿佛在遭火焰舔噬，脚步虚浮乏力又沉重如铅。
卡侬和另一个老哥拖着我继续往前跑，古人的体力和耐力真的是不可思议。
“你们别管我了，赶紧往南逃命，我留下来权当是阻击该死的敌人，豁出去了。”
为数不多的同伴们不知所措。
“快逃命啊！记得带着寨子的人们藏好了。执行我的命令。”
他们还在面面相觑，我急了：“不能都死在这里，一定得有人回寨子通风报信。我不怕死，我来掩护你们，快跑。”
终于，他们开始继续向南奔跑，我喘息着，握紧手里的一把青铜短刀，那是因为我做了队长才有资格得到的像样武器。
卡侬和另一个小伙子又返回来了。
“你们干吗跑回来？”我怒斥道。
“你肯为了我们牺牲自己，我们也不怕死，为了族人。”
他们为我的自我牺牲所感召，便又折转回来，打算陪我一起殿后，要死也是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