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鑫还是摇头。
听到耿鑫这话,王钊急道:“说到外人,冯渊可是把小莲明媒正娶为妻的!他这个相公现在都没着急呢!!你急什么?!”
耿鑫嗤笑道:“冯渊?!一个在遇到小莲之前竟然喜好男风的东西,你竟然指望他?要我说他连个正经男人都不算!你看看小莲这都没了几天了,他放过一个屁吗?!指望他不如指望这天杀的老天爷开眼,一道雷劈死那姓薛的畜生!”
王钊再没了什么好的劝解之语,只得反复说道:“求你了,算我王钊求你了耿鑫,别去送死好吗,我也是看着小莲长大的,把小莲当亲妹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小莲一定也不想让你白白送死的。”
耿鑫没再说什么,只是安望着眼前的王秀才。
还记得很多年前的胡同拐角处,那时的自己失去了双亲,饥寒交加,眼看便要撑不过去了,突然有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拿着一个窝窝头递给他,怯生生的说道:“快吃吧大哥哥,我骗爷爷说我突然想多吃一个,你要是再不吃,要被爷爷发现了。”
当时的耿鑫泪流满面,为了不让小丫头看到就低着头狼吞虎咽,小丫头看不到耿鑫的表情,只觉着这个哥哥吃得这么用力,自己一定是做了一件很好很好的事,然后就一个劲傻乐,眼睛笑得弯成了一个月牙。
他现在还记得那就着泪水的窝窝头,尝起来有点咸。
耿鑫收回思绪,一言不发,拍了拍眼前读书人的肩膀,转身离去。
王钊靠着墙根缓缓蹲下,无力地看着耿鑫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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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同里,一座院子的屋檐上,躺着一个男子,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他便发觉到自身患有不治之症,时至今日,可能也没几年好活了,于是这十几年他尽量活得很小心,温和谦逊,低调内敛,生怕惹到什么人,让他本就短暂的生命变的更短。
直到他踏入宁国府大门之前。
一切都改变了。
那天在街上,听到小姑娘说糖葫芦酸的的时候,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揪住了一般,难受得厉害。
已经不似以往的他锋芒毕露,若不是这天底下尚有王法,若不是他心底依旧存了一丝良善,他甚至会宰了薛蟠那畜生。
而现在的他,对自己当时的决定非常非常后悔。
“做人还得是心狠手辣一点啊,我本以为自己已经足够狠了,没想到他娘的还是不够....”
想了又想,卫辞问站在屋檐下的丫鬟:“晴月,你说人都快死了,是不是更要趁自己还活着,多做一点自己想做的事情?”
紧跟着那些通知英莲死讯的衙役们回来的金钏,此时面色憔悴,显然是也是被英莲的突然亡故折腾的够呛。
也不知道听没听清楚云思说了什么,她木然的点了点头。
卫辞坐起身,驻足高处,眺望远方。
视线所及,是金陵最繁华的地带,帝王将相,权贵公卿,钟鸣鼎食,世代簪缨。
他伸手拢起披在肩上的长发,认真得将其盘成发团绾在头顶,随后从袍中取出一个木簪插在发团中固定好头发,那木簪与其说是簪子,其实形状倒更像个树枝。
然后跳下屋檐,声音安静:“那就走吧,去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