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尔再次重复了一遍,这次他的嗓音显得更为沙哑,有些士兵开始动摇,身子开始朝夏尔的方向前倾,可马志尼再一次打断了他们的行动:
“那些西西里人不是已经被击退了吗,连我们的好表弟都被吓成了这个样子,他们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趁此机会应该重组我们的战斗部队而不是盲目追击!”
“你懂什么,他们现在陷入混乱无暇他顾,正是攻击的绝好机会,是你懂打仗还是我懂打仗?”
“我不懂打仗,但我只知道由于你刚才的行动已经有很多好表弟失去战斗力了,要让他们再听到枪声会有不可挽回的后果!夏尔,你至始至终都没有在乎过我们意大利人的性命,只是想拿我们意大利人作燃料来满足你的战争欲望!”
“闭嘴,这些屁事等打完了随你怎么说,”夏尔愣了一小会后迅速恢复过来,愤恨地朝马志尼的方向从左到右挥了一下持枪的手臂,“我应该说过在战争期间由我全权负责一切事务,你现在这种行为是在将我们迄今为止的战果拱手送给敌人!”
“那也得建立在正常行动的范围内,而你已经开始在胡闹了!”
正当两人争吵之时,路易急促的劝阻声打断了两人,夏尔和马志尼疑惑地望去,路易正背着身中流弹的马蒂缓缓从第二街垒先前被炮弹炸出的口子部位进入阵地内。
马蒂的衣服已经全然被鲜血染红,那一抹红好似化作一把刀子,直挺挺地插入了马志尼等一众人的心窝,让他们连忙忘记了一切争执与怨恨,纷纷跑向他的方向。
流弹命中了马蒂的后背,即使路易给他按住了伤口血也在止不住地外流,他的嘴唇微张,眼神也开始有了上翻的迹象,呼吸的频率变得比以往更快,但也更为短促,脸色也在渐渐发白,无论什么都在无情地论证一个悲惨的事实。
“夏尔……先生,贝尼……托……”
在路易准备将马蒂带回后方前,马蒂操着近乎呻吟的心痛微弱声向夏尔传达了讯息。
夏尔疑虑之际,忽然想到了那个高大壮硕的曾经一度令他厌恶的身影,他撇下马志尼,从路易进来的地方挤出去,在一众西西里佣兵的遗体中看到了贝尼托。
他面朝街垒的方向趴着,双手紧紧抱在胸前,仿佛在守护着什么珍贵的东西,他的背上密密麻麻的弹孔像一朵朵凋零的血花,红的发黑的血液缓缓流淌,染红了他身下的泥土。
夏尔的心脏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想要触碰一下他,但指尖触碰到那已经变冷的身躯时他却停住了。
一滴雨忽然从阴云中落下,接着是两滴,三滴,最后整个世界都被雨幕所遮蔽,,无数雨滴敲打在贝尼托的躯体上,仿佛在为这个曾经英勇的战士送行。
与此同时,夏尔突然意识到自己正站在一片死寂之中,原本嘈杂的战场此刻安静得出奇,仿佛所有人都在默哀,贝尼托的死,这个他一度鄙视的人的死亡,竟然让他有了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感。
不论是拉德茨基还是他自己都无法在雨天进攻,由于可能的火药受潮,先前堵在门口的西西里佣兵也纷纷后撤,特伦蒂诺小镇暂时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