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俊默默地注视着薛季昶。

许久。

“殿下恕罪！”薛季昶脸色微红，拜道。

李重俊哈哈大笑，双手抓着薛季昶的肩膀，轻轻一捏：“您何罪之有？”

“薛公，从今往后，你我便如同乘一船，当坦诚相待，同心戮力！”

薛季昶深深望了卫王一眼，拱手作揖：“但凭殿下差遣，臣无往不悔，死生不惧！”

“善！”李重俊还礼。

“殿下，臣有一事相问。此事是否告知张公？”薛季昶犹豫再三，最终还是问了出来。

“您的意见呢？”李重俊侧目看着他。

“臣以为，此事不能与张公等人相谋！”

薛季昶说完后，只觉心跳骤然加快。

他不知殿下能否体会自己的用意，他绝不是贪图从龙之功，而排除异己，只是着眼现下政局，做充分考虑。

李重俊眼睑低垂，缓缓问道：“理由呢？”

“张公等人，虽然位高权重，老成持重，但是相应的，他们的一举一动尽落武、韦二人眼底。”

“以史为鉴，其二者经历过一次兵谏之后，必定会死死防范张公，若是此时告知于他，极有可能让武韦二人疑窦丛生。”

“于大唐不利，也于殿下安危不利。”

寂静，死一般寂静。

薛季昶静的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良久之后。

李重俊抬起头道：“那您认为朝中谁最合适？您也知道，如果没有宰相支持，我们计划就会多出一半的风险。”

“中书令魏元忠。”薛季昶沉吟片刻，道。

“好。本王就依薛公所言。”李重俊笑道。

“殿下，不问原因吗？”薛季昶讶异。

“薛公您欲害我吗？”

薛季昶当即摇头否定。

“既然如此，本王为何不从您言？”李重俊笑道。

薛季昶顿时呼吸一滞，鼻子发酸。

君王信重如山，臣复何求？唯有以死报尔！

确定政变打算后，两人一直从亥初谈到丑时末，直至拟订各自行动计划，方才结束。

送走薛季昶后，李重俊回到书房。

刚落座，便听得房门被敲响。

杨妃端着一碗莲子羹款款而入。

李重俊诧异：“娘子还没休息？”

“迟迟不见郎君回来，下人说薛公深夜拜访郎君。妾身便想必有要事，故此熬了碗莲子羹，给郎君滋养身体。”

杨妃把莲子羹放到李重俊跟前。

“趁热喝了，早些歇息，天大的事也得有个好身体。”

“恭敬不如从命，为夫多谢娘子关怀，正好肚子有些饿了。”李重俊不愿驳她一番好意，几口把粥喝完。

“郎君……”杨妃欲言又止。

“娘子有事便讲，你我夫妇，何须忌讳？”李重俊笑着揽过她的腰，点了点她的鼻尖。

“妾身想回家探望阿耶。”

虽然不止一次这么亲密，但每当遇到郎君这副样子，她心头还是不由一颤。

“好事啊！”李重俊眼前一亮：“何时回去？需要我陪同吗？”

杨妃父亲杨知庆，乃是前隋皇族，杨达之孙，其与武则天乃是表兄妹。

“郎君若有事在身，妾身一人便可。”杨妃话虽如此，但手却不由的攥紧了。

李重俊发现了这个细节，笑道：“明日，明日我若无事，下午便陪娘子回家探望，如此可行？”

“嗯……郎君……别，这是书房……”

杨妃光滑细腻的皮肤，蓦地生起一层鸡皮疙瘩。

夏日炎炎，又是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