崤函称地险,襟带壮两京。
崤函古道自古以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大唐建立后,更是成为了连接东西两京的咽喉之钥。
李重俊没选择与禁军一起走更为宽敞的南崤道,而是独自带领数名死士走了距离更近的北崤道。
一路上经过了轻兵快骑,经过了汉函谷关以及战国时秦赵会盟的渑池,最终来到了陕州崤县境内。
轰隆!
天空一片昏暗,乌云压头,天鼓阵阵。
“殿下,快要下雨了,找个地方投宿,明日再赶路吧?”阿史那先武递上水囊,神色忧虑。
潜伏在雍州的探子飞信来报:雍州或有大变,府军调动频繁。
“不必惊慌。我们人少马快,只要不暴露身份,没人知道我们已经抵达陕州,况且还有禁军在南崤道替我们吸引注意力。”
李重俊喝了一口水,宽慰道。
话虽这么说,但他内心也隐隐察觉有些不对劲。
刺史虽然有权调动府军,但是那是发生了重大变故,来不及禀报中枢的情况下。
可是没听说雍州有人犯上作乱,他们调动府军干嘛?总不能只是为了戍卫长安吧?
“他们信中还说了什么?”李重俊问。
“除了府军调动频繁之外,只说了他们追查的那伙人前些天劫杀了一个驿卒。”阿史那先武答道。
“劫杀驿卒?”李重俊惊诧:“他们为什么劫杀驿卒?驿卒是从哪儿来的?”
“不清楚!”阿史那先武摇摇头。
咔嚓!
一道闪电掠过,将天地间照的一片惨白。
李重俊抬头看了远处无边的山丘:“此地距离崤县城还有些距离,前方有座村庄,我们就近投宿,明日再赶路。”
“诺!”
几人飞身上马,沿着官道一路向西奔去。
……
在雨夜笼罩下的石壕村,一片神秘而祥和的氛围弥漫开来。细雨如丝,悄然落在古老的石头墙上,水珠四散飞溅。
岳老头在幽暗的屋内点燃了三炷香,香烟缭绕,在昏黄的烛光下显得格外诡异。
他缓缓地将香插在香炉上,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庄重。
随后,他朝着那尊沉默不语的坐佛深深地拜了三拜,每一次俯身都伴随着低沉的诵念声。
“老头子,吃饭了。”老妪的声音幽灵般地从佛堂外飘来。
“诶,来了。”岳老头浑身一震,缓缓转过身。
一张方方正正的小矮几上,摆着四副碗筷,但是只有正东方与正北方的碗筷中有饭菜。
“唉,都这么多天了,你怎么还是老样子。”岳老头脸上的沟壑更深了。
老妪没说话,只是擦了擦手,喃喃道:“他们回来要是看见我没有他们准备饭食,会难过的。”
“吃饭吧,等明天还不回来,我再去趟县衙。”
岳老头的声音中透露着深深的疲惫与无奈,他的神情委顿,仿佛已经被这接连不断的担忧压垮了腰。
正欲端起碗筷,突然,砰砰的敲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晚。
老妪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瞬间亮起,她惊喜地叫道:“我儿回来了!”声音中充满了期待与激动。
她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去迎接那个久违的身影,然而年老体弱的她刚刚站起,便一个趔趄重新坐到了地上。
“诶呀,你慢点。”岳老头见状,急忙放下手中的碗筷,赶过去扶起老妪。
暴雨如注,狂风怒吼,李重俊与阿史那先武披着厚重的蓑衣,默默地伫立在门外。
咔!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划破夜空,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门轰然打开。
在那一瞬间,闪电的光芒将整座小院照得如同白昼,一切都被无情地暴露在亮光之下。
两位老人面露惊喜,却在看到他们后转为失望与惊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