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一人骑着马来到汪府门前。他翻身下马,刚抬起手,门便自己敞开了。
门后宽敞的庭院里,汪叔正坐在凉亭下的石凳上,握着一宗卷轴入神。江钓月则站在亭外不远处时不时地抬手,冲着天空释放鸦影。
江钓月察觉有人来,转头望去,面露喜色:“陈师兄。”
来人名叫陈汉,三十岁出头,面相宽厚朴实,身材健硕,穿着一身素衣,是汪叔收的第四个徒弟。
江钓月小时曾与他一起跑过不少山,跟着他学了许多野外生存的知识。后来陈汉去远陇城担任汪叔的代理,两人见面就逐渐少了。
昨夜汪叔说要给哑雀准备的心法,就是陈汉连夜去找的。
“江师弟。”陈汉也热情地笑了,说道:“早知道你在,我就给你也带点东西了。”
“也?你是来送心法的?”江钓月这才明白对方的来意。
“那当然。”陈汉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放到凉亭的围栏上,见汪叔仍空着眼神没有反应,便转过头看向江钓月,问道:“怎么个事儿?是师父又收了个女徒弟?”
“差不多吧。”江钓月回道。
“是多大的姑娘?”陈汉好奇道。
“比我小几岁。”
“啊?”
陈汉一脸惊讶,“师傅好这口?”
“放你娘的屁。”凉亭里,汪叔终于放下卷轴。他一伸手,栏杆上的锦囊便被吸了过去,倒出里面的心法卷轴,说道:“有几年没揍你,屁股痒了是吧?”
陈汉憨笑两声,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他开口道:“这几门心法都是我从雪姑娘那里借的,底下两卷是‘叹虚宗’的女流心法,适合灵府虚的女子练。您看的那卷是‘竟道山’的通法,适合天赋比较高的女子。”
“洛雪?”汪叔挑起眉毛,冷笑一声,“呵呵,你倒是有心啊。”
“嘿嘿。”陈汉顿了顿,抬眼看了汪叔一下,接着说道:“雪姑娘说,她那儿还有一门‘烬宗’的上乘心法,不过……得您亲自去取才给。”
“呵,跟我玩这个?”汪叔闻言,看也不看剩下两门心法,直接把三宗卷轴一股脑塞回锦囊,抛给陈汉,说道:“你去把这些东西还给她,顺便告诉她:‘我不稀罕’。”
“这……她要是一怒之下把我杀了怎么办?”陈汉迟疑道。
“呵呵,你只管说就是了,你要是真死了,你儿子我替你养。”汪叔不以为然。
“好……吧。”陈汉嘬了嘬牙花子,转身的时候打了个寒颤。
大门在陈汉身后合起,江钓月瞥了一眼汪叔,说道:“你好贱啊。”
这句话从门缝间溜进了陈汉耳朵里,他愣了一下,摇头笑笑,翻身上马。
当了这么多年徒弟,他仍旧说不清汪叔和江钓月之间是什么关系。
明明是汪叔养大的,江钓月却不管汪叔叫爹。明明管他叫师兄,却又不管汪叔叫师父。
像刚刚那大逆不道的词汇,陈汉都不敢想从自己嘴里说出来会是什么下场。
恐怕屁股都会被皮鞭磨平吧。
而庭院内,汪叔却只是摇摇头,表情十分高深。“你不懂,对女人就得这样。”
“你就不怕她一怒之下随便找个人嫁了?”江钓月问道,“到时候你可别在人婚礼上偷偷抹眼泪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