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云迭起,官场内外,暗潮汹涌,恰似那阴霾蔽日,难见晴光。
后奄水见巡抚发言,对包政却佯装痛心疾首之态,摇头叹道:“中堂大人心在大事上,却还关心包县令,真是才思敏捷,而包县令,如今人证俱在,你这般抵赖,恐难服众啊。这通倭之罪,关乎我大洪朝之安危,干系重大,你可莫要糊涂了。”言罢,还假惺惺地以袖掩面,眼角余光却偷偷打量着众人神色,暗自得意贾云这计谋高明,料想包政此次在劫难逃。
王知远亦霍然起身,义正言辞地反驳道:“奄大人,仅凭这一纸文书,焉能定包大人之罪?包大人初到淳安,行事皆在众人眼皮底下,怎会做出这等通倭之事?其中必有隐情,还望大人明察,莫要让奸佞小人得逞,冤枉了忠良啊!”
说罢,向马伯良投去恳切的目光,盼其能秉持公正,还包政清白。
此时,堂外天色愈发阴沉,乌云汇聚,如墨染苍穹,沉甸甸地压将下来,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碾碎。狂风骤起,呼啸着穿过庭院,吹得门窗哐当作响,那尖锐的声音直刺耳膜,似是在为这冤屈之事呐喊呼号。风中裹挟着尘土的气息,弥漫在堂内,众人皆能嗅得那股刺鼻的土腥味,仿佛这黑暗的权谋也随之侵入心肺,令人烦闷不已。偶有落叶被风卷着,从门窗缝隙间飞入,打着旋儿落在地上,更添几分萧瑟之意。
贾云、奄水与包政、王知远等人对峙于堂上,犹如棋手对弈,各执棋子,暗藏机锋,欲在这官场棋局中争得一席之地,只是这一局,包政等人已然陷入被动,形势险峻万分。
包政强压心头怒火,深吸一口气,朗声道:“大人,且听下官一言。我于四月二十酉时初到淳安,四月二十一便来参加这省里议案,四月二十二又赶忙交了文书,方才算正式初任淳安县令。按我大洪律法,这通倭实情,需当地县令先审,而后上报所任府台,再经巡抚、总督,最终送至通政使司,如此层层上报,一来一回,少说也需六日之多。如今这般仓促定我之罪,未按律例行事,何以服人?”其言辞条理清晰,句句皆依律法,掷地有声,回荡在堂中,令一些心存公正的官员不禁微微点头。
贾云闻此,心中暗恨包政熟知律法,不好轻易拿捏,然面上却不动声色,眼珠一转,计上心来,故作大度道:“那好,既然包大人如此说,现在就命你去带领队官到那淳安县去查探实情,顺便镇压刁民,也好让你自证清白。待查明之后,如实上报州县,以利这改稻为桑之策顺利推行。”言罢,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心想此番让包政回淳安,定要安排人手从中作梗,让他有去无回,彻底坐实这通倭之罪。
包政一听,心中顿觉不妙,却也不惧,大声质问道:“他们(队官)是听我的还是我听他们的?若是各执一词,这实情如何查得清楚?”他深知贾云此举必有阴谋,这队官若不听从自己调遣,怕是到了淳安,不但查不清真相,反而会陷入更危险的境地。贾云冷笑一声,道:“按省里议案,他们自然是听你的,你且放心去便是。”可那话语中的深意,却让人觉得暗藏玄机,仿佛话里有话,背后还藏着无数的算计。
包政岂会轻易相信,又道:“若按淳安实情,又该如何?那地方民情复杂,若一味依省里安排,恐难以周全,到时若再生事端,这责任又该谁来担?”他目光灼灼,直视贾云,毫不退缩,决意要将此事问个明白,不能稀里糊涂地掉进陷阱。
贾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道:“该如何就如何,总之你尽快查清此事,莫要拖延。”说罢,便不再理会包政,转头与奄水窃窃私语起来,似在商议着下一步的谋划。
包政与王知远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忧虑与坚定。他们明白,此次回淳安,必定是荆棘满途,可若不前去,这通倭的罪名便难以洗脱,只能硬着头皮应下,再寻机破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