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能射穿我这甲胄，今日便能饮酒。”

伤患营中症状轻的，饮过平胃散后身体逐渐康复起来，可身体还携带病菌，放他们回营自然不行，这无处发泄的精力让不少人偷饮起酒精。

七十五度的酒精自然不比酒水，可西军士卒也不是没有法子，他们掺合淡盐水还真就把酒精当成酒水来饮。

为了防止醉酒闹出乱子，黄中辅特意弄出这场射甲游戏，一则能射穿者必定康复较好，二来配给少量酒水反而能治住偷酒滥饮这股风气。

时间好似回到了过去，胡三熟练的将甲胄置在架上，距离也调整为四十步，这个距离箭矢面对淬火甲片，能穿透的概率极小，三五个军士试过后立刻有人不满。

表示要换军中硬弓才算数。

西军不愧是百战雄兵，这一石二的硬弓几乎人人能开，且看军士们个个张弓如满月，对准眼前蹭亮的铠甲试射，好似美酒就在眼前。

可结果一般无二，箭矢断裂只留下些许刮痕。

哪怕是西军所穿甲胄，也不如自己打造的精钢淬火甲胄，这个距离西军马弓破甲不是难事，今天像是见了鬼一般，不少人上前点验，回来时还是一脸疑惑，也不似夏虏的冷锻甲。

韩世忠肚里的酒虫早就按捺不住，他没急着上前，找一个没人处掂量了下箭重，直到发现一根满意的箭矢，这才推开众人上前就要抢过弓箭。

“诸位瞧俄韩五的。”

韩世忠勇冠三军能挽强弓大家都知道，见他一脸得意的模样，军士虽有不甘，可先前屏气凝神了好久也不敢轻易射出机会，见韩五上前便把弓递了过去。

韩五怕也要丢脸了，大家都这般想，包括黄中辅也是，自己这甲军士只是好奇，黄中辅却清楚明白这表面硬度。

韩世忠接过弓箭，搭上自己精挑细选的箭矢，与其他人不同的是，以怪力闻名的韩世忠不仅没有把这一石二的硬弓，拉成个满月，就平平无奇的射了出去。

就像变魔术一般，箭矢平平无奇飞了出去，一声轻响，箭头平平无奇透甲而过。

简直叫黄中辅目瞪口呆，怎么会是这个结果，韩五明明没蓄力，这一石二的短弓没到最大储能，他韩五怎么就把自己的精钢甲射穿了。

众目睽睽下韩五就抱着一坛玉琼，在众人的羡慕中离去，这下算是打乱了自己的节奏，也顾不得别的就立马追了上去。

“五哥，五哥。”不想越喊韩世忠走的越快，等黄中辅追上是坛中酒已被他饮去大半。

“是谪仙叫俄。”他抱着半坛玉琼，装作刚听到叫喊的模样，手却把酒藏在了身后。

黄中辅听他这么说，意识到对方称呼的变换，也不点破上前说道：“我在家排名老三，五哥又年长我，喊我槐卿便是。”

字是古人对于下级或者平级时才有的称呼，黄中辅官位摆在那里，开始就是为了营造一个礼贤下士的风格，不想落在宋人眼中，显得奇怪又可欺。

这其中原因就是两人没有友谊的基础，这一套在春秋战国可以，放在大宋就略显突兀，不过两人如今也算有了交集，加上黄中辅展露出来的本领，这才有了礼贤下士的条件。

“三哥儿唤我何事。”韩世忠只是个浑人，又不是个傻子，黄中辅既然介绍了自己排行老三，自然不会真的叫他什么槐卿。

字都是些读书人或自持身份者的自称，叫三哥更显得亲近，就好似韩世忠跟王渊不也是清河堰一战后，便开始称兄道弟。

黄中辅也没打算拐弯抹角，直截了当就对着韩五说道：“五哥不是伤患，若要饮酒去我衙前知会一声便可。”

伤患营为了病者自然是纪律森严，防的并不是韩世忠这种照管之人，这些人虽不多可也不能放肆让其在营内饮酒，以免引得其他伤患生嫌。

自从大家证实伤患营是一心一意照料病患后，这种人也大多归营，像韩世忠这种倒是少见，虽然黄中辅很怀疑韩世忠是否曾为岳飞喊冤，不过从眼下看韩五确是个讲情义的汉子。

“且与五哥同饮。”

黄中辅上一世是喝死的，这一世就比较克制，因为酒精实际上是会残留不少糖分，尤其是古代蒸馏不完全，而且酒会影响糖分的代谢，导致在古代患糖尿病的风险很高。

这个时代没有什么胰岛素，于是酒桌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明明是黄中辅设宴请他韩五，自己却不饮全由梁玉这个近侍代配。

酒过三巡后韩世忠已喝的酣畅淋漓，终于开始自顾自介绍起这射艺之术。

“军中驰射所用硬弓发百步，能否破甲的关键却在箭上。”

古代一步指后世两步，古人身材矮小这一步大概是一米二到一米三之间。不过射穿甲胄主要看箭矢这个说法黄中辅还是第一次听说。

“还请五哥赐教。”

韩世忠卖了个关子道：“三哥可知军中箭矢为何多用软木。”

这个黄中辅一无所知，自从有了火枪后，这种旧时代的兵器他算不得太上眼，坐在一旁陪酒的梁红玉见对方一脸的意，冷哼一声呛道：“射远之用，故多用杨木。”

这个比较好理解，硬木的密度大，自然会更重些。

“就是这个道理，军中用箭会先压箭身，如此便能外硬内软，不过这些工匠不上心，多有些箭粗细不一，如此箭飞出去才会偏转。”

想不到眼前这恶汉还是个如此细心之人，历史上神臂弓改良成克敌弓也是韩世忠所为，此时黄中辅并不知道这点。

箭矢的制作不仅有压箭器，还有直箭器，都是解决箭身的挠度以及木纹的影响，箭矢是刨出来的，这些都不难理解，让黄中辅想不通的是为什么韩世忠未拉弓满月，却能射穿甲胄。

“力大则箭乱，俄等西军与西夏人撕斗，这才挽弓如满月，若只是静射穿甲，不如南人也。”这话就在点梁红玉，清河堰一战梁红玉虽是弓马娴熟，也要停马射箭。

南方技法跟北方差别很大，少马这才多练习步射，骑射跟步射不同，首先马上会有颠簸，箭矢射出去的那刻大多是歪的。

而即便是满月拉弓即便是箭矢笔直，箭矢受力也会给箭身一个形变，跟枪出如龙一个道理，飞行过程中虽然会根据后面的箭羽调整，可依旧会产生偏斜。

这个就比较难以理解了，弓弦给箭矢受力的过程中实际上会给箭身一个形变，这就导致箭身飞出去的那一刻是弯的，然后才在箭矢飞行的过程中重新变直，这会导致箭矢变歪，依靠空气跟箭羽作用才能打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