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刚在不朽堡垒向帝国的最高统治者达克威尔皇帝完成述职工作的安蓓萨·米达尔达一路马不停蹄,
跨越瓦尔筑山脉,辗转洛克隆德平原,一路以强行军的强硬做派昼奔夜驰,终于在预定的时间内抵达了米达尔达的祖居之地,
在洛克隆德港,狼母并未带着战团直接参与到家族纷争之中,而是带着自己的女儿乘上了前往贸易之城皮尔特沃夫的战船。
“狼母,请恕属下直言,
梅尔小姐年龄还小,她并不会理解你的良苦用心,
或许你应该把话跟梅尔小姐说的更明白一些,
至少让梅尔小姐明白,你这么做不是因为厌恶梅尔小姐的软弱,你会把梅尔小姐送往皮尔特沃夫,只是一个母亲想要保护自己的孩子。”
体型丝毫不逊色于任何男人,一头银白色的中短发迎风飘扬,
站在船头的女人双腿跨立,面容冷肃地眺望着东方的初阳,
黑色的皮肤仿佛钢铁浇铸而成,女人身穿着黑铁铸成的半身甲,光是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力。
听到了身后男人沉重的步伐,女人转过身体,肃然看向自己最得力,最忠诚,也是最能征善战的战团副官雷克托斯,肃杀的表情缓和了几分。
整个战团也只有雷克托斯敢跟自己说这样的话。
“雷克托斯,在母亲之前,我是战团的将军,更是帝国的军人。”
安蓓萨稍稍仰着头,看向比自己的个头大两圈的副官,反倒是给副官一种自己被女人俯视的压迫感。
“梅尔的软弱毋庸置疑,她跟基诺一样无法明白,从沙漠之中走出的那一天开始,米达尔达就再也容不得半点软弱,
软弱会成为致命的弱点,情感会成为敌人的把柄,
当人拥有了弱点,唯一的结局就是被敌人撕碎,连骨带肉地吃进腹中。”
雷克托斯回想起自己追随着狼母,在觐见帝国皇帝达克威尔时的压抑场景,
就算是能征善战,在达尔莫平原上为帝国开疆拓土的米达尔达,
在帝国权力的中枢,不朽的黑色王座之前,
面对着神色阴晴不定的皇帝,以及那些手握重权的帝国大人物,
米达尔达也只是一只随时可能被剥了皮的肉狐狸。
帝国的强势家族如过江之鲫,优胜劣汰的法则刻入了每一个诺克萨斯人的骨髓之中。
与那些只知道争权夺利的虫豸不同,
整个米达尔达家族,只有狼母有魄力在不朽堡垒挺直腰杆,敢于回视达克威尔那个鹰视狼顾的皇帝。
因为狼母的手上沾满了达尔莫人的鲜血,而敌人的鲜血,是帝皇皇帝都必须承认的荣耀与战功。
“唯有钢铁一般强硬,沙狐一般狡猾,恶狼一般残忍才能让我们立足,
我必须要让梅尔明白这一点,这样她才有可能成为统领米达尔达的狼……
即便她会憎恨我一辈子,我也要让她用这次‘被抛弃’的经历明白,
她不该因情感而丢掉手中的剑,尤其是面对一个家族叛徒的时候,
无论是在诺克萨斯还是在米达尔达,这都是不被允许的罪孽。”
雷克托斯微微低头,表示认同。
见说服了副官,狼母的眸光就重新投向大海,
背对着雷克托斯,女人随风而来的声音似乎柔和了几分。
“而且,梅尔也只有忘记我才能真正的得到成长,
只会躲在母鹰翅膀下的雏鹰永远都不可能独自展翅飞翔,
我能看到隐藏在阴影之中的敌人,她们似乎对米达尔达有所图谋,
在这种情况下,
母女决裂,
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顿了顿,女人又语气冷漠地继续道。
“我听闻祖安和皮尔特沃夫纷争不止,就在三个多月前还发生了一场可笑的流血冲突,
明明是一场涉及到自我独立的反抗战争,伤亡者的数量甚至还不如我们剿一次土匪杀的人多,
虽然儿戏了一些,但也算是见过了血,不至于和平到让人忘记世界的残酷。
想必,皮尔特沃夫这个帝国的后花园应该可以让她在不受关注的情况下得到些许成长。”
雷克托斯沉声道。
“那么我们要施加影响吗?”
狼母却是摇头。
“家族在皮尔特沃夫的影响力已经抵达了一个危险的程度,如今家族内乱尚未平息,不知道有多少恶鬼盯着我们在皮尔特沃夫的家族产业,
在这种情况下多做多错,我们不能给我们的政敌留下任何把柄,让他们去找菲罗斯家族的麻烦去吧。”
“明白了。”
“还有,雷克托斯,这段时间就关着她,除了一日三餐外,别让她见任何人,这是命令。”
“遵命。”
经过了一个星期的短途航行,狼母战团的运兵船顺利在立冬之前抵达了皮尔特海峡。
随着血旗飘扬的运兵船缓缓逼近,进步之桥像是打扮好的羞涩小姑娘一样主动掀起了自己的两扇门扉,供庞大粗犷的船只穿行而过。
大船最终停泊在港口码头上,凝聚着无数人恐惧的视线。
在持枪执法官的列队警戒中,
皮尔特沃夫的米达尔达议员带着两个家族幕僚,与执法官的警长格雷森一同快步走向码头,迎接着自己所属的派系领袖。
厚重的暗色船板‘轰’的一声压在港口的码头上,像是砸在了每一个执法官的心脏上,让所有人不受控制地心头一跳。
率先下船的不是米达尔达家族的狼母,而是效忠于狼母的铁血士兵。
手持月刃型精钢战矛和铸铁大盾,身穿熔铸着米达尔达家徽的掘沃堡黑色板甲,头戴‘T’字形黑铁覆面重盔。
鲜红色的棉甲内衬仿佛是流动的鲜血,狼母战团士兵带着尚未散去的战场煞气,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执法官,
在执法官心惊肉跳的眸光中,诺克萨斯的士兵在执法官罗列队伍的内侧再次列成两列,以身躯与铁盾为战团的领袖划分出一条荣耀之路,
如此举动,让主动为客人‘护航’的执法官们显得有些多余和可笑,堪称是失礼之举,却没人敢多说什么,反倒是觉得理所应当。
士兵们高举手中战矛,待到战矛重新落下,整个人就仿佛成为了冰冷的雕塑,再也没有任何动作。
像是在等待着什么,尊贵的客人迟迟不出来,诺克萨斯人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众人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