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一怔,自己觉得理所当然的事,被他这么一问,倒一时说不出来,黑麂笑了笑:“其实我们谁都没有错,各为其主、各为其族罢了,你去过妖国,见到人替妖做牛做马,想必心里很不舒服吧,我每次来到人族地界,何尝不是如此?三界众生,一开始哪有什么尊卑秩序,不过都是谁强谁就是主宰,神佛争战于天,而妖和人则死斗于地,以我们的渺小,身不由己,哪里有的选择?”
这一番奇谈怪论虽让黄芪听得有些不舒服,却又无从反驳,只道:“你真是一只奇怪的妖。”
黑麂笑道:“你也不是一个普通的人。”
黄芪道:“不管以后如何,至少现在我们还是朋友。”
黑麂道:“为你这句话,当浮三大白,可惜身在荒野,惟有这一把青艾相赠,你尝尝,味道甘甜多汁。”
黄芪看着那一团草,忙道:“这就不必了。”
黑麂大笑。
正说间,忽不远处出现了一小片竹子,黄芪急忙跑过去,刨开泥土,去掘竹根来看,每一根竹子都挖到了,可惜空欢喜一场。
日渐西斜,他不禁暗暗焦急起来,道:“虽然我们就在舜帝陵上,却找不到残灵,就像是进了宝山却空手而归,未免有些不甘心。”
黑麂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有什么不甘心的?”
黄芪道:“我原是命不久矣,只是想救张行云他们。”
黑麂惊愕道:“命不久矣?此话怎讲?”
黄芪便将自己为犀照所伤,魂魄行将萎灭之事道出,黑麂想了想,忽道:“妖界有一株百部还魂草,有起死回生的功效,或许能修复你的魂魄,如果这次能逃生,我和南侯正要去妖界,若有机会,定帮你拿来。”又是百部还魂,黄芪想起灵芝来,显得心事重重,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每次在生死关头,他便格外的想念灵芝,只要有她在身旁,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什么都无所畏惧,他明知道自己对灵芝感情,并不像唐思对张行云那样,他也说不清灵芝在他心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他只知道自从遇见了她,人生似乎截然不同了。
黑麂见他神情沉郁,以为不相信自己,又道:“那草是妖界的灵根,虽然妖后看守极严,不过你放心,等我恢复了法力,应该有六成的……七成吧,七成的把握,总之我会尽力的。”
“黄芪,是不是你?”林子对面忽传来张行云的声音。
黑麂张望着,道:“他们来得倒快。”
远远的,只见唐思提着一个发着淡光的纱囊跑了过来,在幽暗中仿佛是一盏小灯笼。
黄芪迎上去,张行云大步过来,把水壶往他身上一扔,道:“有什么发现?”
黄芪正口渴了,一边扭开壶嘴一边道:“没有,你们呢?”说着就要往口里灌,张行云忙道:“喂,那是尿,不能喝。”黄芪一惊,闻了闻,果然骚气直冲,道:“你捉弄我?”
张行云笑道:“我又没说这是喝的水,你自己不问清楚,怪谁?”
黑麂问道:“那是什么?”
张行云道:“当然是无比珍稀的童子尿咯,现在一滴尿比一两金子还贵,我留着给你们防身的,够兄弟了吧!有银子没有?我吃点亏,五百两成交。”
黑麂道:“死到临头,你还想着银子,就算有金山银山也换不回一条命啊?”
唐思道:“那也不一定,你看我们收集了很多残灵,你看有没有舜帝的?”说着举起手里的光囊晃了晃。
这成功的吸引了黄芪和黑麂的目光,黑麂一脸狐疑:“有这么多残灵?”
唐思解开束口,黄芪黑麂往里看去,只见有数十只萤火虫飞来飞去,唐思问道:“有没有舜帝残灵?”
黑麂摇摇头,笑道:“这都是萤火,哪是什么残灵?”
听到这话,唐思的满心欢喜顿时变成了失落,道:“原来找错了,萤火虫啊萤火虫,委屈你们了,你们可以走了。”把袋子打开,群萤乱飞,黑麂忽想到什么,道:“等等,兵不厌诈,虽然没有找到残灵,但我们可以做个假的,吓唬那些上古恶蛟。”
这时山顶上胡海龙大叫:“快上来,妖兽好像要进攻了。”
黑麂见斜日已落西山,道:“时间不多了,我们要赶快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