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城六文,牲畜再加两文”
手持刀兵斧钺,身穿简易甲胄的士卒瞥了一眼两人两马后便淡漠的说道。
“若是不愿交钱,离开便是,不要滞留于此地,以阻挠后方百姓进城。”
方鸿煊那愈发阴翳的面庞上逐渐浮现出了些许杀气,腰间的蹉靳更是近乎出鞘。
“方圆数百里也不曾听闻有哪家城镇有资格收取过关税的,你这淮城如此胆大妄为,莫非是要另竖旗帜,欲图谋反不成?”
“这位豪杰,还请息怒....”
“两位差爷,他们的关税由我等来付便是...”
两人身后走出一位身着散发异味的破布袄子,浑身干瘦,神态略显萎靡且驼背的老叟。只见他放下扁担,从裤兜中掏出一块早已不知缝补多少次的红布。
食指沾上唇舌间的咸水后,小心翼翼的一层层掀开。里面赫然躺着数十枚古旧不一的铜钱。
“这....”
本就气愤难当的方鸿煊见状更是怒火中烧,他正欲给城门前的两位跋扈士卒一些教训,然而却是被身后的道缘给阻拦了下来。
“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阿弥陀佛,方施主,你着相了....”
就连其胸襟内的玉佩此刻也是滚烫一片,这让方鸿煊顿时又清醒了过来。他深吸几口,这才将心中烦闷给彻底压下。
“为何关税如此之重?”
似看出了方鸿煊的难缠,两名士卒也没有再端着架子,而是和颜悦色为方鸿煊解释道。
“近来几日恰逢大若寺的布施法会,所以慕名而来的人数不胜数。若是城中人口增加一两成的人也就罢了,可方圆数百里的百姓皆是涌了进来。
本就人满为患的淮城又处于何地?”
“故此,只好将进城门槛适当上涨一些。”
“且再论这关税,也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我等是绝无能贪墨的。”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便将关税的来龙去脉给说了个清楚,然而此时冗长的队伍中却是有人发出不满的声音。
“不进城就莫挡道,我等正欲分食晌午的斋饭呢!”
“是极,是极!”
“若想再观望一二,那便靠边站...”
身上并无铜钱的方鸿煊只好接纳了老叟的善意。进城后,他衔着道缘默默的跟随在老叟身后。、淮城内,人头攒动,熙熙攘攘间依稀还能听闻货郎的吆喝声,店家的叫卖声以及酒肆内醉汉们的划拳号子声。然而更多则是人群的窃窃私语以及难以听清的呢喃。
“这位豪杰,跟着小老儿又是为何?”
“老丈,俗话说,无功不受禄。某生有手脚,头脑清晰分明又怎会是那类贪图小便宜之人?”
言罢,方鸿煊便要将怀中的钱囊强行塞给老叟,谁知那肩挑扁担的老叟却是赶忙摆手拒绝。
“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小老儿所作所为也不过是为自家那不争气的幼孙祈福,自从虔诚跪拜后,我家儿媳倒也真的诞下了一名男婴。还原三年,算算日子...今年便是最后一年了...”
说者无意,听者却是有心。
方鸿煊与道缘却是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随即又齐刷刷的看向了老叟。
“大若寺的上师所言,弥勒佛祖化身于世人,于茫茫人海中点拨世人迷津...二位恰巧出现在小老儿身旁,这亦是难得的缘分。所以就不必再提那关税之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