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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好多天,何飞的脑海里老是闪过那个有点萌萌的女警察,这是多少年未有过的事情。
明天的门诊,她该来复查了吧?
两个多小时不知不觉过去,何飞接诊了近三十个病人,除部分咨询和专门开药的以外,大部分病人需要检查或复查,十点多钟,各种检查和化验结果还未出来,何飞有了难得的喝水时间。他站起身伸个懒腰,正要打开水杯盖,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何飞回头,还没等他去开门,朱亚楠急匆匆地推门而入。
何飞重新坐到椅子上,有些吃惊地看着坐在旁边的朱亚楠。眼前的她这次没有穿警服,而且面容憔悴,眼袋突出,白色的巩膜上布满血丝。好似刚刚在匆匆赶路,她坐在椅子上仍微微喘着粗气,额头一片湿润。之前那种既英姿飒爽又青春呆萌的气息荡然无存。
“路上堵车,来晚了。”朱亚楠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何飞不会看不出,她的样子绝不像单纯的堵车那么简单,不过,自己也不方便多问,“没事,不晚。这两周没感觉不舒服吧。”
朱亚楠露出洁白的牙齿笑道:“没有,好得很。”何飞给她开了个尿常规,朱亚楠又匆匆忙忙离开。
拿到结果的病人陆续回到诊室,何飞又开始忙碌起来。
一天要看七八十个病人,大部分病人还需要看两遍,何飞感觉嗓子马上要冒烟,头脑因为说话太多导致缺氧而昏昏沉沉。随着下班时间的临近,逐渐地,在左侧正在就诊的方格里,只剩下了朱亚楠的名字。何飞点开她的化验单查看,尿常规显示一切正常,何飞长舒一口气,闭上眼睛小憩。
还有十分钟下班,仍然不见朱亚楠的身影。何飞点击她的名字,再点击首页选项,上面显示出朱亚楠的电话号码。何飞拿出手机,输入电话号码,手指头在绿色的拨出键上方,停了下来。有很多病人当天不来看结果的,因为看病并不是他们唯一的事情。人家不来,肯定是有更重要的事去办,贸然打电话可能会打扰到她。再说,她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病人,我为何要如此上心?何飞哑然失笑,把手指头从拨出键上面移开,停在了新建联系人上面,他不再给朱亚楠打电话,但是把她的手机号保存了下来。
这个城市的春天很短,时间从五月转移到六月,天气很快就由温热变得炎热。过了两周,又到周四,何飞出门诊的日子。昨天他看到预约病人里有朱亚楠的名字,但上午并未见到她,下午都是持化验单和检查单复诊的病人,也没看到她的身影。何飞觉得,她应该和很多病人一样,感觉没症状了便不再按时复查或服药,好在,她得的是急性肾小球肾炎,预后良好,复发的几率很小,即使不来复查,一般也没有什么问题。但对于很多慢性肾小球肾炎或慢性肾衰竭的病人,或者一些自身免疫性疾病的病人,会因此而耽误了疾病的治疗,很多病人疾病缓解后又复发,甚至出现不可逆转的恶化,留下终生遗憾。
她当然不属于这类人群,但是,以后大概率也不会再来了。何飞想到这里,突然觉得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很快,这种失落,又在熙熙攘攘的门诊工作里,慢慢消失,无影无踪。
朱亚楠出院之后的第一时间,便给男友曹勇打去了电话。
“出院就好,我刚从国外回来,你知道的,所以,没能去照顾你。”曹勇的语气平静。
“没事,我知道你也很辛苦,不用担心我。人民医院医生的水平很高的,不到两周,我现在已经完全康复了。不过呢,过两周还要去复查。你......想我了吗?”
朱亚楠的声音很轻,语气里甚至带着一点卑微。作为女人,她不可能感觉不到这一个多月来,男友对她态度的变化。但是她的疑虑刚刚来袭时便被自己强行屏蔽掉了,理由很简单,一个月来在欧美多国拓展自己的生意,对谁来说都是个极大的挑战,何况他还这么年轻,而自己却没有办法帮助他。
曹勇停顿一下,“嗯......当然想了。亚楠,明天下午我找你有点事,你等我电话。”
“好的,亲爱的,我等你。”朱亚楠挂了电话,告诫自己尽量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考虑怎样打扮更漂亮就可以了。
中午,曹勇给朱亚楠打了电话,然后开着他的X5,载着她向城外驶去。
车在路上无目的地缓行,曹勇一言不发。朱亚楠觉得男朋友可能是累了,下意识伸手去抚摸他的右手,后者却把手缩了回去。
“你怎么了?”朱亚楠言语里充满关心,也有一点点不满。
曹勇把车停在路边,半晌的沉默之后,眼睛直视着前方,缓缓说道:“亚楠,咱们分手吧。”
朱亚楠似乎早有预感,但现在她仍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便把手放在曹勇额头道:“不发热啊,咋在这里说胡话呢。”
曹勇拨开了朱亚楠的手,“我没说胡话,也没说梦话,我再说一遍,我们分手吧。”
预感被证实了,朱亚楠靠着椅背上,闭上了眼睛。她想起住院期间,曹勇一个电话都没打,出院后通电话时,语气和平时也不一样,确信他没有开玩笑的意思,眼泪瞬间流下,“我能不能问一下,为什么?”
曹勇仍然看着前方,“没什么原因。我爸妈给我说了,我早晚要接手家里的生意,他们想让我早点结婚,要孩子,但是,他们不喜欢你的职业,在刑警队,容易出事。而且,你的肾........可能会影响生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