卯时时分,杜桓府上有人匆匆忙忙来刑部报案说,京兆尹杜桓死了。
本来京城中的案子应该上报京兆尹府的,但是无奈死者正是京兆尹杜大人自己,府上的仆人只好越级把这个案子上报刑部。杨文珽刚刚晨起准备今日开堂审理荐福寺血案,结果就听到本案相关人员死亡的消息,他的眉头越拧越紧,带上几个随从又奔往杜桓府上。
杜桓府上一片诡异的寂静,报案的仆人一路小碎步带着杨文珽向着书房直奔而去,一边向前小跑一边回头道:“杨大人这边来。”
杨文珽勉强抓了个空隙问道:“这府上怎么这么安静,杜夫人呢?”
那带路的仆人赔笑道:“我家夫人看见老爷出事了就哭得晕过去了,现在在内室歇着。”
杨文珽看着前面仆人焦急的模样,虽说不出什么可疑之处,却总觉得府上怪异得很。
“就这,到了。”仆人推开书房的门,只见杜桓的尸体仍然高悬与房梁之上。脚下凳子已被踢翻,门外的光打在半空中宽大的官袍上,地面落下一个浓重的黑影。那仆人看着杜桓的尸体就开始哭起来,“老爷……”
“你怎么让你们家老爷的遗体仍然挂在上面?”杨文珽抬头看着那个仿佛飘在半空中的鬼影一般的尸体。
仆人一边抹眼泪一边赔笑道:“杨大人您这就误会了,小人也是怕破坏了现场,所以才招呼着把书房封锁起来就等杨大人您了。”
杨文珽的目光在仆人脸上逡巡了一会儿,他狐疑地一步一步走到尸体跟前,把脚下踢翻的凳子扶起来,就高度来看,杜桓是可以自己踢到凳子的。
他示意身后的随从和仵作把杜桓的尸体放下来,自己则在书房中慢慢地转。这是一件普通的书房,屋内的书籍字画文玩古物安然摆在架子上,并无移动过的痕迹。书房内除了翻倒的凳子外,更无打斗的痕迹。正对门的书桌上还有一封书信。打开来看竟然是遗书,主要内容是说明兄长杜松当年为了响应先帝禁异教的旨令,贪功杀害在荐福寺来路不明的四十六人,后来发现是误杀,匆忙掩埋至漕渠渠底,当时施工的那一批人,正是杜桓招揽的。
仆人在一旁抹着泪道:“杨大人您看看我家老爷究竟是自尽的还是有人陷害啊……”
杨文珽玩味地看了那仆人一眼,举着书信道:“你看看这是你家老爷的笔迹吗?”
仆人惊恐道:“那……是什么?难道是老爷的绝笔?”
杨文珽盯着仆人脸上的表情揣摩了许久,“你之前难道没有看见?”
仆人一把鼻涕一把泪道:“小人哪里能看到这么多,看到老爷出事就急忙来找杨大人了。”
杨文珽把这封遗书递给那仆人,意味深长地笑道:“你倒是很会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