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川原本想着给自己行针,休息两个时辰就起身的。不想一直睡到天色大亮,睁开眼时并未想起自己身在何处,迷糊间觉得身下的褥子相当的暖和,这盖在身上的锦被也是相当的舒服,锦被?
洛川一下从榻上弹起,慌忙间连鞋子都不曾穿的起身,有些惊异眼前的榻。
榻上铺的是一张兽皮,竟真的是锦被,昨夜的事也跟着醒了,昨夜不是这样的啊!她又仔细的看了看这间屋子,没错啊,不禁低头看了看自己,天哪,身上竟只剩里衣了!
手不自觉的抚上胸口,连日来的钝痛好了很多,整个人也轻松了好些,身后一声轻响,回身就见魏云清端着个碗直接推门进来,洛川还真不知道该叫还是不该叫了。
倒是魏云清在看见洛川就立在屋内,慌忙退了出去,还不忘关门,不多时,就传来他有些微低沉的声音,
“洛儿,我不知道你已经醒了,你的衣衫是我让厨娘换下来的,你的包袱我也放在柜子里了,如果你想穿男装,里面也有,是,是我从前的衣服,你先换上,待,待不那么忙了,再给你做,程大夫给你熬了药,我就放在这,你一会喝,我,我去父亲那里了。”
洛川在屋内直到听到魏云清离开,这才伸手抚上自己有些发麻的头皮,这又是闹哪出啊!
有些犹豫的走到门边,确认门外确实没有人,这才开门,就见门边上放着一碗药,洛川一时觉得心慌的厉害,忙端起药碗进屋,一口就灌了进去,这一大早怕是被魏云清吓出病来了!
稳了稳心绪走到柜前,吸口气打开,就见两套月白的长袍躺在里面,洛川的脸一阵的抽搐,穿他的衣服?还给自己做?衣服谁还没有啊?男装女装她都有!
洛川胡乱的收拾了一下,随意的将头发束起,换了自己的那身青色男装,将榻上的兽皮锦被都叠好收到柜子里,拿着自己的包袱,左右看了看,别落下东西啊,嘿,还真落下了,小桌上有个针包,咦,檐儿的针包怎么在这?唉,不管了,给她放回去就是了。
谁知洛川一出正堂,就见魏云清站在院中,来来回回的转圈,心中甚是疑惑,这人不会是中蛊了吧?怎的也转悠起来?终是有些看不下去,便上前试探着开口,
“大公子?”
魏云清回头见洛川站在自己身后,竟有些慌乱,气息也不稳,
“你,你好了?”
洛川仔细的看着他有些发青的脸色,怎么才几个时辰脸色就成这样了?即便是一夜没睡也不会这般糟糕啊,想起自己刚醒时那阵轻松,皱着眉上前一把拉过魏云清的手腕,直接解下他的箭袖。魏云清见状有些心虚的想躲开,躲不过只得开口问:
“洛儿,你,你干什么?”
洛川狠瞪了魏云清一眼,那人也就老实了!
待诊了脉,洛川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骂他几句,
“大公子,你!你不要命了,这寒毒岂是随意能引到自己身上的!”
说着直接拽着魏云清进了西厢,把人扔在榻上,扯开了他的衣襟,掏出金针直接就扎了上去,手快的让魏云清眼花,待他回头时也只看见一片衣角,人便不在屋内了!
魏云清看着门,有些愣神。洛川,洛川竟然就是和自己有婚约的人。
魏云清自小便知自己有婚约,魏夫人在他未懂事时,便在他的身上放了一枚白玉环,玉环本是一对,另一枚便在魏云清的未婚妻那里。
魏云清想起离京前,没有和父亲说的话,让他在看到玉环时,生生的给逼出泪来。母亲说过,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那个姑娘,娶她,可青檐要怎么办呢?还有洛川那只银哨,那些影子口中的少夫人,这要怎么办啊?
昨夜他拿着金针,回到屋内看着那个虚弱憔悴,已经昏迷的姑娘,魏云清的心就乱了,就算,就算是背约喜欢上了他人,也要对她好些,直到,直到她嫁给风如或者嫁给……自己。
魏云清毫不犹豫的扶起洛川,如那次在京城那般引出了她身上的寒毒。这次没有人给他扎针,那阵寒凉疼痛从手腕很快就到了心间,不多时全身都冷了起来。魏云清这才知道,原来洛川是这般的疼,或是更疼,疼了好多年!
洛川打了水,随意的抹了下脸,便去了府衙后院,见程牧在给凌青檐诊脉,便立在廊下等着,待他诊完,才进去跪坐在他身旁,艰难的开口:
“师父!魏大公子把我身上的寒毒,引到他身上去了!”
程牧一惊回头,
“什么?他让人传话只说你痼疾重发,这……”
“师父!这可怎么好?”
程牧皱眉的看着洛川,微叹,
“若是不多,先藏起来,若是……”
“师父,已经藏过一次了!现下怕是不好藏了。”洛川的声音越来越低,负疚感也越来越深,这好端端的,拔什么毒啊!青檐现在又病着,更不要说将军也还病着,还有虎视眈眈的西月,洛川的头一个比六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