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雨江南杏花村,酒是杏花酒。
金陵城百余里,破败的村子里一座华丽粘毛大帐内正在议事。
临近宛州,刘秀这个持天剑,代天巡狩的皇子钦差,可不是一呼百应,八方支援的角色。
朝廷指令地官府是不敢丝毫违逆,不过上方委派至此的钦差,未必惟命是从。
赵王经营宛州多年,根深蒂固,如果是叛逆之事,文武断断不敢从命。不过王府放出话,暗地里难为下刘秀,谁又能说个不是,此事若是换成刘京,刘洪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这事儿不急,本王自有打算。”刘秀从怀中拿出赐婚的诏书,道:“赐婚赵家的事儿,宛州世家是知道了。”
叶丛云道:“对,险忘了陛下的赐婚,进来文渊城万众瞩目,此事要何时说,怎么说都要考虑周全才好。”
刘秀道:“赐婚只万不得已权宜之计,父皇真正目的还是世家子弟,世家不当差,不纳粮的规矩是要改改了。”
“什么?陛下要世家当差纳粮!”李寒风大惊,一下站了起来。
世家不当差,不纳粮是上古至今的规矩,天下上好田地半数掌控在世家手里,每年产量惊人,这些粮食都被世家贩卖,或是私藏。
朝廷的税粮都是此,更不要说指着养尊处优的世家子弟,服从官府指派的劳役了,自圣皇时代至今皆是如此,多少皇朝不想拿下这块肥肉,都没能办到。
世家屹立不倒,不是没有的道理,大秦开旷古未有,世家已经是虚弱到了极点,如果在取缔不当差,不纳粮这个特权,如此与废了世家一般,李寒风也是没有想到朝廷竟然如此决绝。
秦皇是打算对世家出手,至于怎么办却是没有明旨,取缔世家不当差,不纳粮的决定是刘秀自行主张,其中风险极大,一个弄不好世家就要鼓吹民意。
此次宛州之行,秦皇多少存了考验的心思,此事若成,皆大欢喜,若是不成也是无妨,拿出赐婚诏书了事,朝廷的颜面保存了,不过刘秀的境遇要一落千层了,这是一招危棋,同样是不得已而为之。
“陛下没有明旨,世家不当差,不纳粮自古至今都是朝廷默认的事情,兄长这样行事难以妥当。”叶丛云劝道。
刘秀道:“既然是默认,朝廷法令同样没有明文,这里面大有文章可做。”
世家特权是朝廷默认这是事实,可却没有明文法令,这便是漏洞,有可乘之机。
“话是如此,落到实处也是不易的。”李寒风明白其中含义,一样知晓其中凶险。
世家是历朝历代的心腹大患,法治上的弊端不是无人问津,结果往往不了了之。
刘秀轻轻放下手中玉佩,敲击桌案,止住李寒风话语,道:“容后再议,当即之际是宛州官面的文章。”
在宛州地界要动根深蒂固的世家,首要之事是军政,大权在握,执掌千军万马,数万骑兵冲击之下,世家为何物?笑话!
“咱大秦文武分明,宛州政务是刺史林炳全,军务是朝廷亲封的安字品衔的宛州将军,马巍。”叶丛云介绍道。
李寒风道:“马将军是原是神机营副统领,头几年调到宛州做镇守地方的将军,与我也算相识。”
神机营素来不涉及党争,刘京,刘洪的手都没有伸到这里,刘秀既然是持天剑,代天巡狩,马巍即是不惟王命调令,也不会刻意刁难。
真正犯难的是宛州刺史林炳全,此人是陈鸿飞门生,左丞相一手调教出来的封疆大吏,大秦文武分明,没有战事,素来以刺史为尊,地方守军不可插手地方政务,刺史却有权利过问地方军务。
叶丛云道:“林炳全科甲出身,富贵荣华是陈鸿飞一手提拔的,此人在京师为官时,他的户部郎中还是刘洪求来的。”
刘秀轻轻揉着额头,宛州的水是深不可测,刘洪远在京城,可自己这位王兄当真不顾不问。
靖海王,赵王两座王府双管齐下,刘秀在文渊城必然是寸步难行,做个聋子哑巴的太平钦差。
“马巍为人如何可否为本王所用。”刘秀问向李寒风。
李寒风断然否决,同是神机营的将官,对于马巍的为人多少了解。
马巍为人正派,即是不涉朝政党争的神机营,内部同样小山头林立,马巍独善其身,安字品衔的宛州将军,看着风光无限,可哪里有神机营副统领的职位威风。
天子身边做事,用看谁的脸色,不仅仅是面子上,暗地的例行孝敬也是少不了,即是再前进半步亦是无望,死后也能有个镇字品衔的谥号,如今困在了宛州,马巍凡是懂得一点变通,不至于如此。
“马将军将军品格高雅,王爷想收为己用是不可能,可马将军有个不成器的儿子,一向视作宝贝。”看样子同是神机营的将官,二人关系平淡,少有偏袒说话。
“哦!”刘秀没点破李寒风的小心思,拇指食指捻在一起,轻轻揉搓。
叶丛云看到这个小动作,了然于胸,不知不觉间,刘秀有种运筹帷幄的气势了。
突然,刘秀手指微动,那块品相绝佳的玉佩化成齑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