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林扔开杯子，金属与地面撞出沉闷的回响。

“不能绕开竞技场，直接去干掉那两匹小狼崽？比如做个计划，造成点假象骗他出来之类的。”

“如果我们实力能强到杀了它们，我们早去了。我们连英灵这一关都过不了，做假象有什么用？它们能化为雷电，终日游荡在城市里捕杀逃脱的矮人，而我们根本碰不到一下它的痕迹。”

“也就是说，直面凶狼是唯一的方法吗？”泽漆沉心思索了几秒，又抬起头看向索林。

“你之前说，没办法求助于女神，为什么？”

“吉尔达的所居住的丰收之宫位于山脊之外的一片孤地，既有丰收之神的光芒环绕保护，又有霜之巨人的咒法护卫，任何踏入的人都会被神力撕碎，唯有一辆神赐予的魔法缆车能到达。只是……”

索林停顿了一下，视线撇向别处，眼底白雾蒙蒙。

“都怪我……我们城市的绝大部分魔法设施，包括冶炼厂、炼金台、防卫器械和那架缆车，全部由一块名为‘月之心’的魔力宝石驱动。我正是宝石的护卫之一……那天，我……我没能阻止那头该死的狼夺走它。如果宝石不被夺走，我们或许还有一战之力……”

索林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愿再说下去。

这下泽漆算是彻底明白了：自己想要找吉尔达，就一定要借助那辆缆车，就一定要想办法干掉那两头狼抢到宝石。

“就得去打那个听起来有去无回的竞技场啊……”

泽漆捏了捏自己的鼻子。

去找吉尔达是泽漆计划里至关重要的一环，不能不去。

1:297的恐怖死亡率，就算泽漆想到什么方法骗到矮人顶在前面，也只是白白送死而已，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场的所有人中，不出意外只有自己实力最强，自己所拥有的可能性亦是最多的。

“你说什么？”索林的语气里充满震惊。

“你又不是没听到。难不成你去吗？”泽漆瘪嘴。

“你去了只是送死。外乡人，我们不能让你为了我们赴死，这不值得。”

“喂喂，我还没去，你就咒我死，太不吉利了吧。还有啊……”

泽漆踏前一步，自上而下俯视着索林。

“我从来没有说要为了你们做些什么，事实上，我对你们的死活根本不关心。刚才说能帮上什么不过是做做样子博取好感罢了。我只想拿到什么‘月之心’，然后去见那位高山人妻，仅此而已。”

索林仰望泽漆，突然肩膀耸动，嘿嘿笑了几声。

“好，好，好。”

一连三个“好”字，掷地有声。

“现在出发？竞技场在哪里？”

“现在不行，再晚一点那两头狼才会离开这块。竞技场位于皇城。”

泽漆点了点头：“还有一个问题，你们这里的人是？”

“害怕被选上逃出来的、屠杀的幸存者、受伤无法行动的……诸如此类。我每天在街道寻觅，点燃信号灯，找到他们带回来。这里残留的魔力能屏蔽狼的搜索，我是他们的保护者。”

“你们不是可以打造神器吗？怎么会毫无还手之力？”

“绝大部分魔法装备都被凶狼摧毁了。至于神器，它们是认主的。唯有天神或者英雄才能掌控，矮人？嘿，不可的。我们只是神的工具罢了，可以利用时利用，不能利用时抛下我们自生自灭。可就这样，我们还把神当作一切，呸。”

索林的话里透着一股宿命般厚重的悲戚。

泽漆没有说话。

“随便休息会儿吧，众神的阿斯克们。”

索林没再看泽漆二人，缓步走开，本就矮小的身躯好像又佝偻了几分。

“大哥你真要去？”陈富贵凑上来。

“不，其实我是想让你上，看你被打残到什么程度才会无法恢复。你觉得这个答案好不好？”

陈富贵讪讪地缩回脑袋。

泽漆的视线再次扫过人群。

即使他已经亲口说出要去挑战竞技场，为他们带来夺回家园的希望。

四下而坐的矮人们没有一个发声，安静地像是死了。

死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