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姨把谢迦牵了出来,道“你大哥最近身体好了一些了,都是这孩子冲喜的功劳,小迦是我给汔儿娶的媳妇,年纪也还小,我一人照料不来,希望四弟妹帮忙调教一下。”
程溁暗道:你妹的!这谢迦这么快就把淑姨给洗脑了,之前想要害俺性命,现在却要俺娘给她教导,做梦。
程溁的怨念太深,周围人都察觉到了,小人借机,含泪道“这大姐姐真丑,像鬼一样,丑八怪,呜呜!娘!我怕,佛说:相由心生,这大姐姐长的如此丑陋,心也肯定是个坏的。呜呜!俺怕怕的!”说着还用小手拍着自己的小小心脏,做出恐惧的表情。
谢迁嘴角微微勾起,暗道:这溁儿真是聪明,还佛说相由心生,呵呵!他可不信面对冠子巨蟒都没被吓哭,却看见脸上有些痘疤的女娃儿,会被吓成这副肝颤的小模样。
荣卿溪无奈的用手掌轻轻拍了拍程溁小屁屁,道“溁儿!怎可无礼,快道歉。”领着程溁给淑姨俯身行李,道“大嫂,溁儿才五岁,不懂事。”
程溁眼泪流的更猛了,小手捂着她的小屁屁,大声嚷嚷,道“哎呦,疼死了,娘!别打溁儿了,疼死俺了,娘可是教过俺,好孩子不能说谎的,俺说的是实话,怎么还要挨打呢?”暗道:你妹的谢迦,给姐等着!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的狗东西,你和你娘害我性命的事儿,姐可记得真真的。敌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十倍奉还。
淑姨抱住哭闹不止的程溁,道“好了四弟妹,溁儿还小,骨头还软着了,可不能打坏了”。暗想这程溁以前虽然任性但也没这么胡闹,难道真的谢迦太丑了,吓着小娃儿了。
谢迦在旁边冷笑,母女两个都在演戏,上天为何对她如此不公,她不过是想学个一技之长,融入程家罢了,以后可以不为妾,能八抬大轿的嫁给程汔,等程汔有了功名,她依旧可以花团锦簇,苍天为何要这么对她,要她做个低贱冲喜的童养媳。
淑姨歉意道“今天的事儿是大嫂唐突了,四弟妹身子刚好,怎么还能操劳,四弟知道后也会埋怨我的,大嫂就先回去了,改天再来看四弟妹。”说完牵着谢迦俯身,便出了溪院。
程溁这时也不苦了,三人赶紧起身相送。
荣卿溪心明眼亮,道“刚刚为何哭闹,那童养媳可得罪溁儿了?”
程溁哪能说出谢家投毒想要害死她的事儿,她娘有多宠爱她,她小葱拌豆腐,心中一清二白。那样定会牵连到谢迁身上,对刚有好日子过的谢迁绝对是致命打击。
心思转了一圈,这才撒娇,道“娘是俺一个人的娘,谁都不给,怎么可以对那个丑八怪多加照顾,溁儿又不傻,自然不依。”这样就可以理解为她一个渴望霸占母爱的五岁小娃儿的任性罢了!
刚刚真相已经在谢迁肚子里,即将吐出口,就算姨母因而责怪他,他也要说出谢家的罪行,但却因溁儿的话,把真相又重新吞了进去。
溁儿如此通透的小人儿,定然想到了揭开事情的真相后,必会牵连到他,才会刻意那么解释的吧!世上只有他的溁儿才会一心一意为他,急他所急,想他所想。
荣卿溪亲昵的捏了捏程溁脸颊,到“溁儿,去了这么久,想不想娘啊!居然胆儿肥了,还敢给娘留下信就跑了,若不是村里人都知,我儿为母祈福去了寺院,万一坏了名声怎么办!若不是你大伯忽然间瘫了,你爹早就去大悲禅院接回你了,你们两个小娃儿主意怎么就这样大?”
谢迁挡在程溁前面,道“姨母是我这个做表哥的没有照顾好溁儿,您要怪就怪我,莫要再怪罪溁儿了。”说着单膝跪地。
荣卿溪气质微笑,上前扶起谢迁,道“迁儿起来吧!溁儿也是一片孝心,虽然走的匆忙,但也算做了准备,想必这次在寺院里吃了不少苦头,都瘦到如此地步,做娘的姨母又哪里还会责备于她。再说就从溁儿去祈福,姨母的身体一日比一日有起色,如今都能下床走动了。”
荣卿溪握着谢迁的手,端详着他,继续道“倒是迁儿长的越来越俊俏了,刚乍一看姨母差点没认出来。”之前虽然她这外甥极力隐藏,但全身充满孤狼的气质,又如何能瞒的了她。
程溁插话道“娘!溁儿才刚回来,行李还没收拾了,对了爹哪去了?”
荣卿溪对女儿那是有什么说什么,直言道“你爹从本家回来后,接二连三的又被那个县丞同窗请去帮忙,两人好的跟一个人似的。”
成化三年,公元1467,内承运库因岁用赏赐之费不足,请于浙江等处旧罢银坑内如例开采。
宪宗以采办银课系祖宗旧制,已从减省,不必停止,乃命浙江、福建二处各遣内臣一员往督其事,四川、云南二处即令镇守内臣兼督,不得扰害军民。
县丞大人是个死读书的对圣旨之事觉得麻烦,师爷他又信不过,只能日日麻烦他的好同窗程勤帮着他代理一下。
程溁越来越觉得他这个便宜爹不靠谱了,家里媳妇不陪着,却陪同窗,县丞大人难道就不能管理民生嘛!难怪这么多年的进士出身,却还是个八品县丞,也忒不上进了。
程溁担心荣卿溪再问就露馅了,随即笑眯眯道“娘那您先歇息一下,可不能太累了,溁儿去收拾行李了。”
荣卿溪笑着瞧着程溁、谢迁的背影。不禁深思,这迁儿瞧溁儿的眼神,眸中溢出满满的宠溺,连藏都藏不住。这溁儿倒是也亲近迁儿,不吃亏的性子还能为迁儿撑腰出气,当她这个做娘的没瞧出来,是由于迁儿对谢家的芥蒂,溁儿才欺负那汔儿的童养媳。
她这个大嫂也越来越拎不清了,居然寻了那迁儿继母,谢家的女儿来做童养媳,这是上赶着来给她荣卿溪添堵呢!
程溁和谢迁回了久违的小楼,却发现小楼的铜锁被动过了,不过还好没直接把锁砸了。
谢迁和程溁对视一眼,不动声色的拿着铜锁进了小楼整理行李。
程溁小小的人坐在书房里满脸沉思,她早就把小楼当成她私有物品了,而且她出门那么长时间定然是要上锁的。
她走的时候虽然匆忙却多留了个心眼,于是便一时兴起,在锁眼里插了一根一头沾有墨汁的细草,这细草虽沾了墨汁,但看起来却像被踩脏了一样,仅闻起来用墨汁味儿才能正确的分辨出区别,但回来时却在锁眼里发现,插着一根没有沾墨汁,却长短相似的细草,以同样的姿态插在铜锁眼里,这摆明了做贼心虚。
会是谁呢?她娘定是不会的,那时病的那样奄奄一息,根本就下不了床。若是她那个便意爹动了锁,那锁眼里的草就不会再有,必定会随手丢掉细草。苏嬷嬷更是家里的老人了,脑里的记忆中是她娘的陪嫁,也不大可能,如此说来就是外贼了,难道在寻找小楼的密道,或者是谢家人怀疑是她报复,所以进来寻找证据,要不就是曾经的李家人来找东西,到底是谁能悄无声息的进来?
这时谢迁已经把行李各归各位收拾好,本能的巡视一遍小楼,在小楼的窗户边缘上发现一个浅浅的脚印划痕,这脚印显然是擦过的,但却未擦干净,也不是会武功的人留下的脚印,否则脚印不会这么重,擦了还未擦下去,这是撬不开锁又来爬窗,这贼人到底要做什么!
两人纷纷陷入沉思。
“咚!咚!咚!”苏嬷嬷恭敬敲门,紧接着道“溁姐儿,有个身上刺虎的壮汉牵着一个少年登门拜访。”
程溁这时记忆回笼,这别在是之前答应冠子巨蟒那个叫东子的少年登门来了吧!心急的大声道“麻烦苏嬷嬷,快请。”
程溁觉得自己真是胆子肥了,连冠子巨蟒托的事都给忘的死死的。
小人儿随即感到后背发凉,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做了几个深呼吸。
起身整理好衣裳和谢迁迎了出去,愿佛祖保佑!